张麻子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看着李闲的背影，那道在晨光中并不算高大的身影，此刻却仿佛能撑起一片天。
“罪该万死？”李闲把玩着手中的天策令，慢悠悠地走到吴冲面前，用令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你的罪，确实该死。”
吴冲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本侯奉皇命，在此地行‘天策’，为皇朝续命，为江山聚气。此井，乃是本侯布下的‘五谷丰登局’的阵眼，关系到人道气运。”李闲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你，带着镇南王的人，提着刀，是想来破我的局，断我皇朝的根吗？”
一顶天大的帽子，就这么轻飘飘地扣了下来。
吴冲浑身冷汗瞬间湿透了内甲。他只是个巡山队长，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懂什么人道气运、皇朝命根。可“天策侯”三个字，就足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毫不怀疑，对方只要一句话，就算镇南王自己不出手，也多的是想巴结新贵的人，会把自己碾成齑粉。
“侯爷恕罪！卑职……卑职绝无此意！”吴冲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卑职只是见此地有异象，特来查看，绝不敢惊扰侯爷大事！”
“是吗？”李闲拖长了语调，蹲下身，与吴冲平视，眼神锐利如刀，“我看你刚才，对我这阵眼，可是很感兴趣啊。怎么，镇南王府的地界，连口井水都容不下了？”
“不敢！不敢！”吴冲头摇得像拨浪鼓，“此地既是侯爷法场，便是我等禁地！从今往后，方圆十里，卑职保证，绝无王府之人前来打扰！”
他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李闲的意思。
“算你识相。”李闲站起身，收回了令牌，“滚吧。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就说我李闲说的，张家集这块地，我罩了。他要是心里有数，就该知道怎么做。要是没数……”
李闲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亲自去镇南城，教教他规矩。”
“是！是！卑职一定将侯爷的话，原封不动地带到！”
吴冲如蒙大赦，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起身，招呼着手下，牵过马，甚至不敢在马上多留片刻，就这么牵着马，狼狈不堪地消失在了村口的小路上。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不见，紧绷的气氛才轰然散开。
“侯爷威武！”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下一刻，整个张家集都沸腾了。村民们爆发出比之前见到井水时更加狂热的欢呼，他们冲着李闲，再一次跪倒在地，这一次，他们的眼神里，不再仅仅是敬畏和期盼，而是多了一种名为“信仰”的东西。
【叮！宿主与‘心悦诚服的灾民’产生规则交互。】
【交互行为：威望确立，秩序守护。】
【判定：完成一次深度的人道秩序构建。‘人道信念锚点’得到强化。】
【获得功德：35点。】
李闲听着脑海中的提示音，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看着那些狂热的村民，脸上却没有半分得意。
他知道，今天这一关，看似是他靠着一块令牌和称号被动唬住了对方。可实际上，真正的赌注，是人心。
若是刚才村民们一哄而散，若是张麻子没有挡在他身前，他营造出的气势就会出现裂痕，吴冲那样的老油条，未必就不会动别的心思。
他转过身，对还愣在原地的张麻子说道：“看见了？拳头和道理，有时候，得放在一起用。”
张麻子回过神来，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坚定。
“传我的话。”李闲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欢呼完了，该干嘛干嘛去。饭，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敌人，也不会只来一次。”
他走到井边，看着那口愈发清澈的井水，以及水面倒映出的，自己那张年轻却又仿佛承载了太多的脸。
“老先生，”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百草翁说道，“这军粮，不好挣啊。”
百草翁走上前来，看着李闲的侧脸，许久，才叹息一声，躬身行了一礼。
“侯爷所为，非是挣军粮。”
“乃是……为这将死之世，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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