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闭关的静室石门，在姬明月昏迷后的第三个时辰，轰然开启。
他迈步而出，周身气息相较于闭关前更加内敛，仿佛所有的锋芒都潜藏了起来，唯有一双眸子，深邃得如同星空，流转着若有若无的琉璃光泽，那是《解析真解》更进一步的表现。
他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了观星台的异动和姬明月虚弱的气息。当苏沐雨简洁而沉重地转述了姬明月以重伤为代价换来的预警后，整个“龙渊”基地核心区域，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眼睛……清理协议……”林尘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脸上看不出喜怒，但负在身后的双手，指节却已捏得发白。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袭来，比面对赵家武皇，比在太平洋对抗异族神王时，还要沉重千倍万倍。那是一种整个文明、整个世界都可能被轻易抹去的，令人绝望的渺小感。
“尘哥，我们怎么办？”唐灵儿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在听到“清理”二字时，也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赵烈沉默地握紧了巨盾，青筋暴起。云婉儿紧紧抱着生命源晶，脸色苍白，却努力挺直脊梁。苏沐雨的目光则始终落在林尘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林尘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张写满忧虑与信任的脸庞，最终定格在昏迷不醒的姬明月身上。
“坐以待毙，唯有毁灭。”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犹豫的决绝，“既然预警已至，危机迫在眉睫，我们更不能束手就擒。”
他走到大厅中央，那里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标注着无数符号与路径的蓝星全景图，以及周边已知的空间裂缝和异度空间坐标。
“明月看到的‘眼睛’，位于无尽的‘虚无’之中。这意味着，它很可能处于我们这个‘试验场’之外。”林尘的手指，缓缓点在全景图之上，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想要超脱，想要阻止所谓的‘清理’，我们必须先找到这个‘试验场’的边界。”
“边界？”苏沐雨微微蹙眉，“世界的尽头？”
“可以这么理解。”林尘点头，“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边界，比如大气层边缘、或者是已知宇宙的尽头。更重要的，是法则层面的边界，是构成我们这个世界规则体系的‘壁垒’。只有找到它，触摸到它，我们才有可能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才有可能找到打破它的方法，或者……找到逃离的缺口。”
这个想法堪称石破天惊。寻找世界的边界，这早已超出了寻常武者，乃至武帝级强者思考的范畴。这是属于神话传说，属于创世神灵的领域！
但此刻，没有人质疑。因为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根据古籍记载、遗迹线索，以及明月之前模糊的感应，‘虚无海’深处，可能是边界最薄弱、法则最混乱，也最有可能触及‘壁垒’的区域。”林尘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那片代表着未知与死亡的漆黑区域，“我们之前的探索，只是在外围。这一次，我们要深入核心。”
他看向众人，眼神锐利如刀：“这将是一次九死一生的旅程。我们可能会遭遇无法理解的法则现象，可能会迷失在空间乱流之中，也可能会……提前引来那‘眼睛’的注视和打击。”
“我去！”唐灵儿第一个站出来，眼中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管它什么边界壁垒，一把火烧过去再说！”
“俺的盾，还能扛！”赵烈瓮声瓮气地捶了捶胸口。
苏沐雨没有说话，只是霜天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表明了她的态度。
云婉儿柔声道：“我会尽我所能，护大家周全。”
林尘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前路艰险，但有这些同伴在，他便有无穷的勇气。
“好。”他沉声道，“即刻起，‘龙渊’基地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所有非核心成员分批撤离至备用基地。我们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他迅速下达指令：“沐雨，调集苏家和军方库存的所有关于空间法则、远古星图、以及记载有世界起源传说的孤本典籍，我要最原始的资料。”
“灵儿，烈哥，你们负责清点我们所有的顶级源晶、空间稳定锚、以及能够在法则混乱区域维持生机的秘宝，确保万无一失。”
“婉儿，全力救治明月，务必在她醒来后，让她将看到的‘虚无’与‘眼睛’的细节，尽可能完整地描绘出来，那将是我们的路标。”
“而我，”林尘目光投向静室方向，“需要最后完善《解析真解》中关于‘空间壁垒解析’与‘异维度能量感应’的篇章，并炼制几件能够辅助我们感知‘边界’的特殊法器。”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目标明确，瞬间驱散了众人心头的些许迷茫。
寻找世界的边界！这是何等疯狂而又悲壮的征程！
但正如林尘所说，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与其在绝望中等待审判降临，不如主动出击，向着那未知的、可能存在的壁垒，发起属于凡人，属于蝼蚁的，最决绝的冲锋！
风暴，已然来临。而他们，将逆风前行，直抵世界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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