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狼的尸体还在微微抽搐，腥热的黑血顺着断墙的裂缝渗进泥土，与古战场遗留的暗红色锈迹融为一体。韩烨靠在残破的城砖上，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刚才那番激战，几乎耗尽了他从下界带来的灵力，凡灵境的肉身更是在仙界妖兽的利爪下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玄铁短刀，刀刃上的寒光已经黯淡，边缘崩开了数道细小的缺口。这把刀是吴昊耗费三年玄铁熔液为他锻造的，在凡界能轻易劈开玄铁兽的鳞甲，到了仙界，却连蚀骨狼的皮毛都难以破开，仅能依靠巧劲刺入弱点。
“仙界……果然不同。”韩烨喃喃自语，指尖拂过刀刃的缺口，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能感觉到，这把陪伴他多年的短刀，恐怕撑不过下一场战斗了。
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势和整理战利品。韩烨咬着牙站起身，从储物袋里翻出仅剩的两瓶“凝血散”——这是凡界最好的疗伤药，此刻撒在伤口上，却只泛起一层微弱的白光，止痛效果甚微，更别说加速愈合了。
“看来凡界的丹药，在这里也失效了。”他苦笑一声，不再依赖药物，转而运转《九转玄功》第一转，引导着体内残存的灵气缓缓流淌过伤口。金色的气流所过之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坚韧的生命力——这是炼体神族血脉在仙界的第一次自主复苏。
处理完伤口，韩烨开始着手处理蚀骨狼的尸体。他用玄铁短刀小心翼翼地剥开青灰色的皮毛，刀刃每一次落下都要灌注灵力，才能勉强割开那比凡界玄铁更坚韧的皮层。狼皮上布满细密的黑色纹路，触之冰凉，隐隐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防灵气波动。
“这皮毛或许能做件皮甲。”韩烨将剥好的狼皮铺平，用断裂的剑穗简单捆扎，背在身后。狼皮很重，压得他肩膀微微下沉，但他知道，在这危机四伏的古战场，一件能抵御低阶法术的皮甲，可能就是保命的关键。
接下来是那颗拳头大小的内丹。韩烨用短刀撬开蚀骨狼的颅骨，取出内丹的瞬间，一股狂暴的灵气扑面而来，像是有无数根细针扎向他的灵脉。内丹呈暗灰色，表面缠绕着黑色的雾气，那是蚀骨狼的“蚀骨毒”与灵气结合的产物。
他尝试着将内丹贴近眉心，想要吸收其中的灵气，却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弹开，胸口传来一阵闷痛，刚愈合的伤口竟隐隐裂开。
“好霸道的灵气。”韩烨皱紧眉头，不敢再贸然尝试。他想起《九转玄功》中关于“炼灵”的记载：仙界灵气至纯至烈，需以肉身为鼎，缓慢炼化，方能为己用。
于是他盘膝坐下，将内丹放在掌心，运转《聚灵诀》——这是凡界最基础的吐纳法诀，此刻却成了他过滤狂暴灵气的唯一工具。金色的气流从掌心升起，像一张细密的网，将内丹包裹其中，一丝丝提纯后的灰色灵气顺着气流，缓缓流入他的经脉。
灵气入体的感觉很奇特，像是喝了烈酒，灼烧着经脉，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韩烨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正在被这股灵气滋养，骨骼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仿佛在进行某种蜕变。
半个时辰后，内丹表面的黑色雾气淡了许多，韩烨的气息也恢复了三成。他收起内丹，目光投向西北方——那里的天空被一层厚重的黑雾笼罩，即使隔着数十里，也能感觉到一股与谷洪臂骨同源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那里一定有线索。”韩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古战场的断戟残剑大多指向西北，仿佛在无声地指引着他前进。
出发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具被掏空内丹的蚀骨狼尸体。尸体周围已经聚集了几只巴掌大小的黑色甲虫，正啃噬着残留的血肉，甲虫爬过的地方，连坚硬的骨头都在迅速腐朽。
“这地方不能久留。”韩烨握紧玄铁短刀，将狼皮勒得更紧，毅然踏上了前往黑雾山脉的路。
脚下的土地越来越松软，散落的兵器也越来越密集。有些断剑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有些甲胄里甚至还套着白骨。韩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玄铁短刀在手中微微晃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古战场，随时可能跳出新的猎物。
风从断墙间穿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激战。韩烨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断壁残垣之中，只有那捆青灰色的狼皮，在风中偶尔闪过一丝冷光，预示着这场仙界之旅，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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