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是黏稠的墨汁，将韩烨的意识完全包裹。他漂浮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耳边是灵力奔涌的轰鸣，丹田处传来阵阵灼痛——那是灵晶耗尽后，经脉因过度透支而发出的抗议。
“烨哥！醒醒！”
吴昊焦急的呼喊像是一根针，刺破了厚重的黑暗。韩烨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他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颠簸的兽车上，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蛇鳞甲被小心地放在一旁，甲片上的血迹已经发黑。
“我们……在哪？”韩烨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在回岚风城的路上！”吴昊喜极而泣，连忙递过一碗灵米粥，“秦少主带着我们突围后，就在谷外找到了你，幸好你只是脱力昏迷，没受致命伤！”
韩烨接过粥碗，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他环顾四周，兽车周围跟着十余名修士，大多带伤，神情疲惫却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秦峰坐在不远处的另一辆兽车上，肩膀缠着厚厚的绷带，正闭目调息，脸色苍白如纸。
“金睛猿王……追来了吗？”韩烨问道。
“暂时没有。”一位幸存的城主府护卫回答，“灵炉爆炸的威力太大，估计把它炸懵了，我们趁乱跑了出来，已经快到岚风城地界了。”
韩烨松了口气，却没感到丝毫轻松。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空虚——王灵境一品的灵晶早已在激战中耗尽，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连调动一丝灵力都异常艰难。这种无力感比任何伤口都让他难受。
“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吴昊道，“城里肯定急坏了，我们得快点回去。”
韩烨点点头，强迫自己吞下灵米粥，开始运转《聚灵诀》。按照功法记载，王灵境修士可以吸收天地间的游离灵气，缓慢补充灵晶消耗。但他运转了半个时辰，丹田内依旧空空如也，只有零星的灵气碎片在游荡，根本无法凝聚。
“怎么回事？”韩烨皱眉，这与典籍记载的完全不同。
“是不是因为你是伪灵根？”吴昊猜测，“之前你突破王灵境就比别人难，现在恢复起来是不是也更慢？”
韩烨心中一动，或许真是如此。伪灵根在吸收灵气时本就存在桎梏，到了王灵境，这个缺陷被无限放大。灵晶消耗后，仅靠天地灵气根本无法快速补充，这意味着他在持久战中，永远是最容易倒下的那个。
“试试这个。”秦峰不知何时醒了，挣扎着递过来一个灵晶袋，“里面还有几块中品灵晶，或许能帮你恢复些灵力。”
韩烨接过灵晶袋，取出一块中品灵晶握在手中。精纯的灵气从灵晶中溢出，顺着他的掌心涌入体内。这一次，灵气不再是零散的碎片，而是形成了一股细流，缓缓汇入丹田。韩烨心中一喜，连忙加速运转《聚灵诀》，引导灵气凝聚。
然而，半个时辰后，那块中品灵晶消耗殆尽，丹田内也只凝聚出一丝微弱的灵力，连灵晶的雏形都没形成。韩烨的脸色沉了下来——王灵境修士恢复灵晶，本就需要大量灵气，而伪灵根的吸收效率不足常人的三成，这意味着他需要消耗三倍甚至更多的灵晶，才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灵晶……不够。”韩烨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他终于明白王灵境的真正门槛在哪里——不是突破时的灵气固化，而是后续灵晶积累的资源消耗。普通修士尚且需要大量灵晶支撑修炼，何况是他这个伪灵根。
秦峰看出了他的忧虑，轻声道：“回城里后，秦家库房里的灵晶，你可以随便用。眼下最重要的是恢复实力，金睛猿王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韩烨摇摇头：“秦家的灵晶也需要用来加固城防，我不能要。”他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或许，我可以试试吸收妖气。”
“什么？”吴昊大惊失色，“妖气那么驳杂，吸收了会走火入魔的！”
“万妖谷的妖气虽然驳杂，但其中也蕴含着精纯的能量。”韩烨想起《天工造物录》中记载的一句话：“万物皆有灵，妖氛亦可为用，唯需以自身灵力为引，去芜存菁。”他之前在万妖谷时，曾尝试吸收妖气，却因灵力紊乱而被迫中止，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不行！太危险了！”秦峰也反对，“走火入魔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爆体而亡！”
“总比坐以待毙强。”韩烨语气坚定，“如果无法快速恢复灵力，就算回到岚风城，面对金睛猿王的反扑，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再犹豫，让吴昊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盘膝坐下，开始尝试引导周围的妖气入体。与天地灵气的温和不同，妖气带着狂暴的野性，刚进入体内就像无数条小蛇，在经脉中乱冲乱撞。
韩烨咬紧牙关，运转《九转玄功》，以强悍的肉身压制妖气的躁动，同时用《聚灵诀》一点点筛选其中的精纯能量。这个过程痛苦无比，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刺，识海也因妖气的侵蚀而阵阵刺痛。
“烨哥！”吴昊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想要阻止却被秦峰拉住。
“让他试试。”秦峰低声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半个时辰后，韩烨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色，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液——那是被炼化的妖气杂质。他体内的灵力依旧微弱，但确实比之前多了一丝，丹田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凝聚。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股更加狂暴的妖气从远处袭来，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笼罩了整个车队。兽车上的修士们纷纷惊呼，灵力波动剧烈。
韩烨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猩红：“是金睛猿王！它追来了！”
他能感觉到，那股妖气中蕴含着金睛猿王的气息，比在万妖谷时更加狂暴，显然是被彻底激怒了。
“加速前进！”秦峰喊道，“我们快到岚风城了，只要进了城就安全了！”
兽车的速度提到了极致，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嘎吱”的呻吟。但身后的妖气越来越近，金睛猿王的咆哮声如同惊雷，震得人头晕目眩。
韩烨挣扎着站起身，握紧了那柄冰蓝灵剑。他知道，自己必须再次出手，哪怕体内灵力所剩无几。
灵晶的极限，或许也是突破极限的契机。他深吸一口气，将刚刚凝聚的那一丝灵力与体内尚未炼化的妖气强行融合，灵剑上竟泛起一层诡异的黑蓝色光芒。
这一次，他要用妖气，对抗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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