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马车停在炼器铺门口时，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外城平民区很少有如此华丽的马车出入，那车厢上雕刻的云纹灵饰，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灵光，显然是用高阶灵木打造，光是这一辆马车的价值，就抵得上外城半个坊市的资产。
秦浩从马车上下来，依旧是那身月白锦袍，只是今日腰间多了一块玉佩，走动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更添了几分世家子弟的贵气。他身后跟着的护卫比上次多了两人，皆是气息内敛的修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显然对韩烨这简陋的铺子仍存着几分戒备。
“韩大师，别来无恙？”秦浩走进铺子，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桌上的三个木盒上，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看这架势，秦某要的灵铁匕首，已经炼好了？”
韩烨上前一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公子里面坐，刚出炉不久，正好请你品鉴。”他没有直接打开木盒，而是先给秦浩沏了杯茶——这次用的是他特意从坊市买来的“青灵叶”，虽算不上名贵，却比上次的粗茶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秦浩接过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没有立刻喝茶，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韩烨：“韩大师倒是沉得住气。这三日来，秦某可是一直惦记着这几把匕首呢。”他这话半是试探，半是施压，想看看韩烨面对自己时，是否还能保持那份从容。
韩烨神色不变，将一个木盒推到他面前：“秦公子稍等。”他转身走到铺子中央的空地上，那里早已放好了一块半人高的玄铁锭——这是他特意准备的，用来测试匕首的威力。
“秦公子请看。”韩烨打开木盒，一把墨色的灵铁匕首出现在众人眼前。匕首通体沉静，没有丝毫多余的装饰，若非刃口偶尔闪过的寒芒，任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匕。
秦浩身后的护卫忍不住嗤笑一声：“就这？我家公子用的匕首，哪一把不比这花哨？”
秦浩抬手制止了护卫，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他见过的灵器不计其数，大多是灵气逼人、纹饰华丽，像这样朴素的灵器，反而少见。他倒要看看，韩烨敢用这样一把“不起眼”的匕首交差，究竟有何底气。
韩烨没有理会护卫的嘲讽，握住匕首的柄部，注入一丝灵力。刹那间，匕首仿佛活了过来，刃身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弥漫开来。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手腕轻抖，匕首化作一道墨色闪电，朝着玄铁锭劈了下去。
“铛！”
一声脆响过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半人高的玄铁锭，竟被匕首轻易划开一道深约三寸的口子，切口光滑如镜，仿佛不是被劈开，而是被最锋利的刀刃切开一般。更令人震惊的是，韩烨挥出这一击时，几乎没动用多少灵力，动作轻描淡写，就像在切一块豆腐。
秦浩猛地站起身，脸上的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惊。他自己就是气灵境七品修士，很清楚玄铁锭的硬度——即便是他用本命灵器，也需要催动三成灵力才能造成这样的破坏，而韩烨……他明明只有玄灵境一品的修为！
“这……这不可能！”刚才嘲讽的护卫失声惊呼，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韩烨没有停下，反手又是一刀。这次他瞄准的是玄铁锭上的一个凸起，匕首落下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凸起却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切口处甚至没有溅起一点火星。
“破风纹……不对，这破风纹的效果，怎么会这么强？”秦浩喃喃自语，眼神死死盯着匕首，“还有这寒意……是寒铁砂！你竟然能把寒铁砂完美融入灵铁中？”
他终于明白，韩烨不是在敷衍，而是真的有通天的本事。寻常炼器师能将寒铁砂的效果发挥出三成就算不错，而韩烨这把匕首，至少发挥出了七成！这意味着，他对材料的掌控和灵纹的运用，已经远超岚风城的普通炼器师，甚至比得上秦家的几位长老！
韩烨收起匕首，放回木盒中，淡淡道：“秦公子觉得，这把匕首还入得了眼吗？”
秦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重新坐下时，看向韩烨的眼神已经变了。之前是带着审视和试探，现在则多了几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韩大师的手艺，秦某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诚恳道，“这三把匕首，远超秦某的预期。”
他亲自打开另外两个木盒，拿出匕首仔细检查。每一把的品质都和第一把一样，灵纹的排布、寒铁砂的融合度，甚至连刃身的弧度都分毫不差——这意味着韩烨的炼器手法极其稳定，绝非偶然为之。
秦浩测试了其中一把匕首的灵气消耗，发现即便是气灵境三品的修士，也能轻松驾驭，灵气消耗比同阶灵器低了近一半。这对于需要长时间战斗的修士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优势。
“韩大师，”秦浩放下匕首，神色严肃起来，“实不相瞒，秦某本以为你最多只能炼出中阶上等的灵器，没想到……”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迫切，“这灵纹的排布，是否有什么诀窍？秦某愿出重金购买！”
韩烨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秦公子说笑了，这不过是家传的手艺，谈不上什么诀窍。”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天工造物录》的秘密，是他最大的底牌，绝不可能轻易示人。
秦浩碰了个软钉子，却没有生气。他知道，每个炼器师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韩烨不肯说，也在情理之中。他眼珠一转，换了个话题：“既然韩大师不愿透露，秦某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按之前的约定，这批匕首的酬劳，韩大师打算要些什么？”
韩烨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早就想好了，直接说：“我不要灵石，只想换些稀有矿石。”
“稀有矿石？”秦浩有些意外，“不知韩大师需要哪种？秦家库房里的矿石还算齐全，只要你说得出名字，秦某尽量满足。”
“赤铜晶。”韩烨吐出三个字。
秦浩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赤铜晶是炼制高阶灵器的核心材料之一，蕴含着精纯的火属性能量，对提升灵器的爆发力有奇效，价值不菲。秦家库房里确实有，但数量不多，都是用来给族中核心子弟炼制本命灵器的。
“韩大师，这赤铜晶……”秦浩有些犹豫，“能不能换一种？比如玄铁精或者水纹石？”
“其他矿石我暂时不缺。”韩烨语气坚定，“若是秦公子为难，那这酬劳……”
“罢了罢了。”秦浩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看着桌上的匕首，又看了看韩烨笃定的眼神，最终咬了咬牙，“就依韩大师。赤铜晶我可以给你，但数量不能太多，最多……十斤。”
十斤赤铜晶，足以炼制两把高阶灵器，对于刚起步的韩烨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点头道：“多谢秦公子成全。”
秦浩让护卫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韩烨：“这里面是十斤赤铜晶，你点点。另外，这是秦家的正式契约，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下名字吧。”
韩烨接过储物袋，用神识扫了一眼，确认里面是纯正的赤铜晶后，才拿起契约仔细阅读。契约内容和秦浩之前说的一致，没有什么陷阱，他便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秦浩收起契约，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韩大师，合作愉快。从下个月开始，秦家的材料会按时送到，还望你多多费心。”
“秦公子放心，韩某定当尽力。”
送走秦浩一行人后，吴昊才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韩烨：“师父！我们成功了！秦家都被您的匕首吓到了！还有那赤铜晶，我听说一块就值上千灵石呢！”
韩烨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走到窗前，看着秦家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轻声道：“这只是开始。拿到赤铜晶，我们才能炼制更高阶的灵器，才能在岚风城真正站稳脚跟。”
他打开储物袋，取出一块赤铜晶。晶体呈现出温润的暗红色，里面仿佛有火焰在流动，入手温热，精纯的火属性能量让他的灵力都忍不住雀跃起来。
“有了这东西，或许可以尝试炼制那把剑了。”韩烨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那是他早就设计好的一把高阶灵剑，需要赤铜晶作为核心材料，若是能成，威力绝对远超现在的灵铁匕首。
吴昊凑过来，看着赤铜晶，好奇地问：“师父，咱们接下来要炼什么？”
韩烨将赤铜晶收好，转身道：“先不炼新的。秦浩给的铁矿还有剩余，我们把它们都处理了，炼成备用的材料。另外，你去坊市打听一下，百宝街的准入凭证具体怎么用，里面有哪些值得关注的店铺。”
“好嘞！”吴昊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铺子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熔炉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声。韩烨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他知道，和秦家的合作，会让他获得更多资源，但也会让他彻底暴露在岚风城各大势力的视线中。
树大招风，接下来的路，怕是会更加难走。
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充满了斗志。
越是艰难的处境，越能磨砺人的意志。而他韩烨，最不怕的，就是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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