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们问过我了吗？”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篱落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一头披散的雾粉长发在晨风中飒飒飞扬，发梢几乎要融进熹微的晨光里。她站得笔直，双手垂在身侧，指尖却微微蜷起，泄露了她平静面容下的惊涛波澜。
紫殇神色肃然，扶着中了幻梦却在强撑着的她。
“落宝......”
雪绯夜瞳孔微缩，下意识上前一步。
篱落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雪绯夜身上：“绯夜，你说回雪狼谷，是骗我的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尖刀直直刺入了雪绯夜的心口。
“还有你们，”篱落转向龙霆和沧溟，“说好要一起回家，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龙霆垂下眼眸，沧溟则别过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帝烬轻笑一声，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篱落，你可知道，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篱落的目光骤然锐利：“所以你们就打算让我来承受这种痛苦？”
空气一时滞然，只有微风拂过世界树叶片的沙沙声。
许久，雪绯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落宝，我和你有着溯世界同命契，若你魂祭，我也一样活不了。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去，或许我能和金阙前辈一样，化为灵体呢？”
篱落一双眸子闪烁着怒火，一边用精神力抵抗着幻梦术，一边压抑着呼吸看向对方，“你说化成灵体就能化成灵体吗？万一化不成呢？万一魂飞魄散了，你要我去哪里找你？你们他妈的都是一群混蛋！”
怒到极致，篱落直接爆了粗口。
“落姐，可你不也瞒着我们想一个人魂祭么？”面对母暴龙一样的篱落，小鲤鱼躲在帝烬身后弱弱开口。
“还有你，帝烬你是白痴吗？送死的事情也不拦着她，你就是这么爱她的？”
小鲤鱼不开口还好，她这一开口，篱落的火力瞬间就转移到了她和帝烬这身上。
知道以小鲤鱼的性格不可能察觉自己的隐瞒，篱落的怒火直接对准了帝烬。
暴怒中的篱落，根本不理会小鲤鱼那明显气势不足的质问。
看着怒火冲天的篱落，雪绯夜反而笑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漾开温柔，就这么静静看着。
龙霆和沧溟也是第一次见篱落如此暴怒的样子，都是满眼的不敢置信。
在他们的印象里，篱落一直都是冷静、乐观，有时候还有点儿小恶魔的模样，就算生气更多也是明里暗里使坏捉弄，要么就是武力威慑，现在这样破口大骂....
呃.....越看越喜欢是怎么回事？
不过好在三人还有那么点儿人性，没真看着帝烬和小鲤鱼两人承受篱落的滔天怒火。
龙霆放开金阙，上前从紫殇手里接过浑身无力，只有一张嘴能动的篱落，温声安抚道：
“落落，珊瑚城是你的责任，也是我们大家的责任。你气我们瞒着你，可你也一样瞒了我们。你想守护我们所有人，可我们又何尝不想守护你？”
“所以阿篱，为什么不试着一起分担呢？”沧溟轻声接话，“燃烧神魂为祭，又没说只能是一个人的神魂。”
篱落猛的回头，看向说话的沧溟。
“所以如果我没来，你们三个原本是打算尝试一起？”
“是，但若是失败了，我们也绝不会让你献祭。”沧溟郑重道。
篱落站在原地，眼眶发热。
“绯夜，我以为你明白我的，要我再次看着在乎的人死在眼前，我做不到。”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呵！”帝烬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看穿一切的漠然，仿佛九天之上端坐的神明，目空一切，睥睨众生。
他说：“篱落，你是太小看你自己，还是太小看所有人？‘灵为引，魂为祭’，你既然能有别于之前所有玩家，提前点燃蓝星星核，以其灵力为引，又何惧再走出一条没有牺牲的魂祭之路呢？”
帝烬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凝滞的空气中炸开。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篱落。
她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骤然定在帝烬身上，里面翻涌的怒潮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荡起更为复杂的波澜——惊愕、茫然，以及一丝被人从绝望边缘拉回后、不敢置信的微光。
“……你说什么？”篱落的声音有些发涩。
帝烬依旧是那副漠然的神情，仿佛刚才抛出的不是一个石破天惊的猜想，而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他缓步走了过来，无视了金阙见鬼一样的目光，径直走到篱落面前，微微垂眸看着她。
“篱落，你本就是最大的变数。”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从容且自信的力量，“‘灵为引，魂为祭’，从求生界存在伊始便存在，可别人的理解，别人的做法就一定是对的么？
灵力和神魂作为九级庇护所升级的必须条件，却同样也是一个人修炼的根本，为什么？”
他的目光转向身后的世界树。
此刻晨曦已经彻底撒向海底，万道金光透过水结界洒在苍翠的树叶上，漾开一片璀璨的光晕。
“轰隆——”
晴天惊雷。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这是求生法则对他的警告。
帝烬作为斗罗界活了几百万年，看透法则，封印自身，以一己之力抵抗一界天道的老妖怪，就算是求生界的天道法则，对他的束缚也是微乎其微。
事实上，如果不是当初的斗罗大陆仅仅只是一个法则不全，尚未孵化真实的虚拟小世界，帝烬早便该超脱法则，踏入浩瀚宇宙......
这雷声，等于证明帝烬的话。
游戏为什么要将修炼的根本作为升级九级庇护所的条件呢？‘灵力为引，神魂为祭’真正的含义又是什么？
篱落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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