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歌书院，时间仿佛在此凝固。唯有悬浮于大殿中央的巨大天体计算机——“大时钟”，其表面流转的符文与数据流，证明着这个宇宙仍在运行。苍白的手指轻柔地拂过那些蕴含着宇宙奥秘的光纹，卡尔的目光，正聚焦于其中一道极其特殊的、交织着银白与暗红的能量轨迹上。
那是苏陌的轨迹。从巨峡市的爆发，到北之星外围的猎杀，再到悄然潜入昆仑深处，以及…近期那令人惊讶的、近乎飞跃式的能量层级提升和技能获取。这一切，都被大时钟以近乎完美的精度，从宇宙背景辐射的海洋中剥离出来，清晰地呈现在卡尔面前。
没有赞赏，没有厌恶，卡尔的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学术兴趣。
“有趣。” 他轻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几乎没有回声。“杀戮…转化…进化。效率远超‘超级基因’的常规表达模式，甚至…略高于‘虚空质’对低级生物的强制改造效率。”
他调出一组对比数据。一边是苏陌能量增长的曲线，另一边是他麾下那些接受了虚空引擎改造的战士的数据。前者的曲线更加…“自然”，充满了一种野蛮却高效的生命力；而后者，则更像是一种被强行扭曲、固定在某个框架内的工具。
卡尔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放大了苏陌基因链的模拟结构图——那是大时钟根据多次能量扫描反推出来的模型。神圣编码与混沌序列的纠缠，光与暗的对立与共生，构成了一种极其不稳定却又异常坚韧的动态平衡。
“凉冰…鹤熙…” 卡尔念出这两个名字时，语气中难得地有了一丝细微的波动，像是在欣赏一件杰出的艺术品。“你们无意中，或许创造出了一个比‘终极恐惧’本身，更值得研究的课题。”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虚空，能否与现有宇宙的超级基因完美融合，而非简单地吞噬或排斥？能否在保留其活性与成长性的同时，注入虚空的‘否定’与‘重塑’特性？”
眼前这个名为苏陌的个体，他体内那两种天生对立的、代表着现有宇宙最高智慧结晶的基因，正在进行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与“磨合”。这本身，就是一个微型的、活性的“虚空与现实融合”的实验场！
如果能将他置于大时钟的直接观测下，如果能在他体内注入精纯的虚空质并观察其反应…或许，就能找到打破那堵横亘在已知宇宙与虚空之间的叹息之墙的…第一块砖。
卡尔转过身，面向一直静立于阴影中的斯诺。
“斯诺。”
“在，我神卡尔。” 斯诺躬身应道。
“通知噬獆，将其对地球的军事行动优先级，下调一个等级。” 卡尔的声音平稳而不容置疑，“将更多的资源，用于搜寻并捕获目标个体——代号‘混沌天使’的苏陌。”
他特别强调道：“要求：尽可能保证目标的完整性与活性。尤其是其大脑与基因链，不容有丝毫损毁。如非必要，避免使用会对其意识海造成永久性损伤的攻击方式。”
“同时，启动‘虚空低语’项目。尝试向目标所在区域的宇宙背景辐射中，注入极微量的、特定频率的虚空波动。不必直接接触，只需观察记录其能量反应即可。”
这一系列命令，冰冷、精确、充满了一种超越善恶的、纯粹的研究欲望。苏陌在他眼中，不是敌人，不是战士，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个珍贵的、活性的、不可复制的…“样本”。
斯诺默默记下所有指令，身影缓缓融入阴影，前去执行。
卡尔重新将目光投向大时钟，注视着那条仍在不断延伸、变得更加明亮也更加复杂的能量轨迹。他的嘴角，似乎微微扬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一场针对苏陌的、无声无息却又无比精密的抓捕行动，正式拉开了序幕。执行者，是整个冥河星系的战争机器；而幕后的主导者，只是一位沉浸在学术探索中的…“死神”。
昆仑山中的苏陌，对此仍一无所知。他只是在某一次深度冥想后，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一条隐藏在星空深处的、冰冷的毒蛇，悄然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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