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变成了一座绚烂而又残酷的屠宰场。
侥幸躲过第一轮“死亡之网”的日军飞行员们，精神彻底崩溃。
“魔鬼！他们是魔鬼！”
“快跑！快离开这里！这是地狱！”
无线电频道里，充斥着飞行员们不似人声的尖叫和哭喊。
他们疯狂地拉动操纵杆，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这片被诅咒的空域。
然而，在赵锋冰冷的计算和三十六门“望天猴”编织的火力网面前，他们的挣扎，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二连！目标，左翼逃窜敌机！自由射击！给老子把炮弹都打光！”
“三连！封锁他们的爬升空域！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赵锋站在指挥车上，冷静地下达着一道道追魂的指令。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用坐标和数字主宰敌人命运的快感之中。
这比真刀真枪的拼杀，更让他感到血脉贲张。
“轰！”
一架企图低空突防的九七式攻击机，被三门高炮同时锁定。
三发炮弹呈“品”字形，封死了它所有的规避路线。
飞行员绝望地看着那三道越来越近的火线，最终，他的飞机在空中爆成一团绚烂的烟花。
“哒哒哒……”
一架侥幸冲破拦截网的敌机，刚刚降低高度，准备对李云龙的炮兵阵地进行扫射。
迎接它的，是地面上几十挺早已严阵以待的捷克式和马克沁重机枪组成的防空火网。
密集的子弹瞬间将它的机腹打得千疮百孔，飞机拖着滚滚浓烟，一头栽进了旁边的山沟里。
不到十分钟，这场短暂的空战，便以一种近乎荒谬的方式结束了。
二十四架气势汹汹而来的关东军九七式攻击机，除了最外围的两三架见势不妙，扔掉炸弹提前跑路之外，其余二十一架，全部被永远地留在黑云山的天空和山谷里。
这也成关东军在华北战场紧挨第一战车旅团流的第二滴血。
“漂亮！干得漂亮！”
李云龙在指挥所里，通过望远镜看着最后一架敌机冒着黑烟坠落。
兴奋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缸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赵锋这小子，真是个天生的炮兵指挥官！“
”比他娘的周德胜那小子强多了！老子决定了，等打完这一仗，就把他要到咱们新一团来，当炮兵总教官！”
赵刚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想你李云龙又开始挖墙脚，这赵锋可是林总工亲自点将的宝贝疙瘩，能让你这么轻易挖走？
战斗还在继续。
桐子沟内的炮击，已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李云龙手下那一百五十门七五步兵炮，几乎把携带的一半弹药都倾泻了进去。
整个山谷，被炸得底朝天，连地貌都改变了。
原本的盘山公路，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巨大的、冒着黑烟的弹坑。
山谷里，再也听不到一声惨叫，看不到一个活物。
关东军第一战车旅团，这支让苏联人都头疼不已的“钢铁猛虎”，就在这短短的半个多小时里，被彻底地、干净地，从编制上抹去了。
“团长，炮弹打得差不多了，还打吗？”
炮营长周德胜通过步话机请示道，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咆哮，已经嘶哑不堪。
“停火！停火！”李云龙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你这败家玩儿，不知道给老子留点炮弹啊！”
他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赵刚，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老赵，怎么样？俺老李这仗打得，还算凑合吧？”
“何止是凑合。”
赵刚由衷地赞叹道，他看着李云龙，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名为“敬佩”的情绪。
虽然他知道，这场胜利的关键在于林川提供的武器和丁伟、赵锋等人的出色发挥。
但李云龙那种对战机的敏锐嗅觉，那种敢于将所有家当一把梭哈的豪赌气魄，以及那种将炮兵火力运用到极致的粗暴艺术，同样是取得如此辉煌胜利不可或缺的因素。
这个满嘴脏话，浑身匪气，看起来像个土匪头子多过像个革命军人的团长，在指挥打仗这方面，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命令！”
李云龙没有理会赵刚的感慨，他一把抓起步话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张大彪！沈泉！王怀保！”
“你们三个营，立刻给老子带人下去！”
“给老子把战场打扫干净！记住，是打扫干净！”
“那些被炸烂的铁王八，都是宝贝！每一块装甲板，每一个零件，都给老子撬下来，装上车！”
“鬼子的尸体，也都给老子扒干净！钢盔、子弹、水壶、军大衣，一样都不许落下！”
“告诉弟兄们，谁缴获多，老子重重有赏！晚上猪肉炖粉条子管够！”
“是！”
随着李云龙一声令下，潜伏在山谷两侧的新一团战士们，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
端着枪，扛着撬棍和麻袋，如同下山的猛虎，冲进了那片还在冒着硝烟的钢铁坟场。
对他们来说，这已经不是战场，这是一场盛大的、收获的狂欢！
一个年轻的战士，小心翼翼地踩着一块被炸得扭曲变形的坦克装甲板，好奇地用手摸了摸。
装甲板还带着滚烫的温度，上面布满了弹片划过的痕迹。
他无法想象，就是这样坚固的“铁王八”，在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炮击中，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发什么愣！快干活！”一个老兵班长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把那边的九二式重机枪给老子扛过来！这可是好东西！”
战士们兴奋地在残骸中翻找着。
他们有的用撬棍，费力地撬下一块块还算完整的坦克装甲；有的则在烧焦的尸体上，寻找着还能用的武器弹药。
李云龙蹲在山顶上，心满意足地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捡破烂”场面。
他知道，这些被炸烂的钢铁，运回根据地的兵工厂，经过林川和周平顾问他们的巧手，很快就会变成新的大炮、新的步枪，甚至是……
新的坦克！
“以战养战，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以战养战啊！”李云龙美滋滋地想道。
……
北平，华北方面军总司令部。
气氛，已经不能用死寂来形容。
那是一种凝固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司令官杉山元大将，像一尊石像般，瘫坐在他的指挥椅上。
双目无神，面如死灰。
就在刚才，他接连接到两份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电报。
第一份，来自空军侦察部队。
报告称，关东军支援的两个飞行中队，二十四架飞机，全军覆没。
只有一架飞机在坠毁前，发回了最后一段模糊不清的电文。
“……遭遇不明防空火力……是……是天空之盾……他们……他们把太行山的妖术……搬到了平原上……”
第二份，来自石家庄前线指挥部。
报告称，派去围剿李云龙部的三个师团，在黑云山外围，听到了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剧烈爆炸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随后，他们派出的侦察部队，在进入桐子沟后，发现了……
关东军第一战车旅团的残骸。
报告上是这么写的。
“……峡谷内，未发现任何生命迹象。所有战车、装甲车均被彻底摧毁，部分车辆甚至被高温熔化。初步判断，第一战车旅团，已……全员玉碎。”
“玉碎……玉碎……”
杉山元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一个小时！
不到一个小时！
帝国最精锐的、战无不胜的关东军第一战车旅团，一百二十多辆坦克和装甲车，三千多名帝国勇士，就这么……
没了？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
他无法接受！他不敢相信！
“司令官阁下……”
参谋长山下奉文艰难地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几天没喝水。
“我们……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
“是魔鬼……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杉山元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饭田祥二郎的“妖术五论”，在他脑海里疯狂地盘旋。
坚不可摧的“水泥巨城”。
无穷无尽的“钢铁弹雨”。
融化钢铁的“魔鬼之光”。
神之审判的“天罚之矛”。
不可逾越的“天空之盾”。
现在，又多了一个，能在平原上自由移动的，“机械化闪电军团”。
他终于明白了。
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一群拿着小米加步枪的土八路。
他面对的，是一个拥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科技水平的，恐怖的战争怪物！
所有的战术，所有的战略，在这个怪物的绝对力量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无力。
“撤退……”
杉山元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野兽哀鸣般的嘶吼。
“命令所有部队！立刻停止对八路军的一切主动进攻！全线收缩防御！”
“把‘囚笼战术’给我扩大十倍！不，一百倍！”
“在所有重要城市和交通线，给我用钢筋水泥，修建最坚固的堡垒！把所有的大炮都给我架上去！”
“在太行山周围，给我挖出一条一百米宽的隔离带！里面埋上百万颗地雷！”
“我……我要把他们，彻底困死在山里！永远！永远不要让他们再出来！”
杉山元，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大将，在这一刻，被彻底打怕了。
他放弃了‘囚笼战术’分割的幻想，转而采取最原始，也是最无奈的乌龟壳战术。
他要用一座座堡垒，将那个恐怖的战争怪物，永远地封印在太行山那片被诅咒的土地上。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
太行山的地下深处，一座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工业心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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