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州府
这季竹一回到饭桌上，气氛马上就不对了，不不好了？不，是活跃了，季重也不再哭哭啼啼了，太后也开心，毕竟三世同堂，自己也开心，再加上这小妮子调节气氛，这就欢快多了。
“冰花儿，你怎么不喝酒啊。”季竹跟冰花，就像小姐妹一样，除了她父皇在，会称呼一下，其余时候二人都是直呼姓名，太后也喜欢这氛围，从不强求。
“昨日坐船，有点晕，今日不便饮酒了。”冰花儿用晕船这个事情说事，简直不要太好。
“你这身体也不行啊，不会是要给我生个小弟弟什么的吧？”季竹打趣道。
“吃也堵不住你的嘴，乱说话。”冰花儿说着就拿了一块点心堵住季竹的嘴，季竹要是知道冰花儿的家乡是什么样，鬼才相信她会晕船。
“这要是真有个小弟弟小妹妹的，我是不是就得改口了，不能在叫你冰花儿了？”季竹小脸喝的红扑扑的，也不知道她是真不能喝还是喝多了，每次都这样。
“就胡说吧你，还小弟弟小妹妹，你这都帮不上你父皇什么忙，再多出小弟弟小妹妹……”说到这的时候，冰花儿不知道是不想说了，还是怎么的，脸一红停了下来。
“帮父皇啊，我能帮，我这不帮父皇找到唐允了，还有一个什么什么来着，唐允，你那会治水的朋友叫什么来着？”季竹朝唐允喊了一嗓子，唐允自己坐着，无聊的很，听见这一嗓子，就当没听见，自顾自的喝了口酒，远不如在飘香楼来的开心。
“你父皇自己在芦州，把我们送到昌州，难道你好不知道缘由吗？”冰花儿小声说道。
“不是为了让皇奶奶不那么伤心吗？”
“我的三公主，你还是多想想吧，要不然以后你那唐公子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冰花儿打趣道。
“他敢！”季竹说完，小脸更红了。
“冰花儿，你说说，父皇为什么要我们先来昌州啊。”季竹想是绕开刚才的话题。
“你父皇当然是要保护你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
“对啊。”
“我有什么不安全啊？”
“左将军离奇落水，这里有没有奸人指使，尚不清楚，你和母后在身边的话，你父皇怕有奸人再做算计。”冰花儿说这些的时候是是小声的，在这音乐嘈杂的宴会上，也就她们两个能听见，冰花儿还不忘看了一眼太后，还是跟季重和闫宜君她们在聊天。
“啊，这么说，那父皇不是有危险？”季竹一听这话，一下就想到季风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你父皇英勇神武，应该没有危险，但是有可能有奸人，不想你父皇在芦州就居。”冰花儿继续说道。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想在那，谁敢说？”季竹这话一半是硬刚，一半是疑问。
“我的小公主，这不比京城，出了什么事情，到处都是大人们，你父皇随便找一个人就去调查了，现在他身边就一个胡大人，还不能用芦州本地的官员，虽然他查案厉害，但是那也就一个人，心有余呀。”冰花儿说着给季竹拿了一口吃食。
“我不吃，我要为父皇分忧去，走，唐允。”季竹说着就要走。
“回来，我的公主，你这去了不是添乱吗？你父皇更抽不开身了。”
“那怎么办？”季竹一听也对。
“这昌州，离芦州不远，估计你父皇很快就会来的，不用担心。”
“对啊 ，冰花儿，这昌州不是有官吗？不是有人吗？让他们去帮父皇查啊。”季竹自言自语说完就走了，冰花看着季竹的背影，自己喝了一口酒，这酒一点都不烈。
“姑姑，姑姑。”季竹去到季重身边。
“怎么了，我的小公主，是吃食不好，还是歌舞不亮啊？”季重看见自己的目光，心情好的不得了，跟谁说话都是温柔的不行，搞得严谦都不怎么上前，实在是不习惯。
“你过来，姑姑，皇奶奶，我借姑姑一会，一会还你。”季竹怕被太后听到，拉着季重就要离席。
“这丫头，不知道又有什么幺蛾子。”太后已经习以为常，这小公主，到哪都是不讲道理，她也不理，继续和严宜君聊着儿孙情。
“姑姑，你能不能让姑父去趟芦州啊？”季竹这主意，简直不要太好。
“去芦州？做什么？”季重让季竹一句话说懵了。
“我怕父皇一个人在芦州，有坏人怎么办？让姑父去帮帮忙，好不好？”季竹这性子上来就撒娇，一般人也是受不了。
“哎呀，我的傻竹儿，哪有异地官员去异地参与政见的啊，你姑父身为昌州太守，先说无诏不可觐见，再者，也不可能去参与芦州的事情啊。”季重以为季竹是说笑，就随便搪塞了几句。
“姑姑，姑姑，我不管，你得想办法，去帮帮父皇，再不济，你派点人，去帮帮胡大人也行啊？”季竹突然想到了胡中。
“胡大人？哪个胡大人？”
“就是父皇身边一直跟随的那个胡大人，芦州要是真有什么事情，一定是他查，也没有别人了啊，也用不了芦州的官员。”季竹复述着冰花儿的话。
“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啊，竹儿。”季重听到这几句，这酒，这情醒了一半。
“是……是我自己想的。”也不知道是不想说是冰花儿，还是要自己邀功。
“嗯，我们的竹儿知道为她父皇分忧了。”季重说着摸了一下季竹的头，眼睛却亮了。
“人家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季竹很是享受被姑姑夸赞。
“竹儿，这样吧，你先不要声张，免得你皇奶奶受惊，回去吃饭，我去找你姑父，这个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姑父就去办了，你放心，一定帮助你父皇，到时候就说是你帮的，还不好。”季重说着拍了拍季竹的肩膀。
“嗯，好吧。”季竹一看自己的目的基本达到了，至于结果什么样，那就不得而知了，也只好勉强答应，毕竟也做不出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你快去陪陪你那唐公子吧，我看他自己要无聊死了。”季重推着季竹进去了，自己转身去找严谦。
“姑姑……”季竹虽然撒娇，还是直直的奔着唐允去了，这回唐允不无聊了，至少有个认识的人能陪他喝酒了。
严谦还在刚才那个房间，没走，只是自己在走来走去，像是在想什么。
“你在这啊？让我好找。”季重看门开着，就直接走了进来。
“夫人，你怎么来了？”严谦有点小惊讶。
“刚才竹儿找我，说要派人去帮他父皇，不知道是谁知会她的。”季重坐在椅子上说道。
“夫人，实不相瞒，我也在为此事担忧。”
“噢？”
“左将军离奇落水，圣上肯定是要查的，既然有人做，一定是做的滴水不漏，圣上要查，肯定是查芦州军政，这胡家的势力在芦州，夫人也是知道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要支援一些人过去吗？”季重之前做昌州的事情，杀伐决断，因为是在昌州，这涉及到芦州，她也有点拿不定主意，毕竟是两个州之间，弄不好被反咬一口，自己这昌州的努力就白费了。
“支援，还是要支援的，但是不能是昌州。”严谦走到季重身边。
“夫人……”在身边耳语一阵。
“如此甚好，一箭双雕，快去吧，免得夜长梦多。”季重说完自己起身离开回去了。
严谦看着离开的季重朝门外喊了一声。
“大人”那捕快日夜跟随，看来这是严谦的心腹。
“去叫航帮的人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
“是，大人，这就去。”
昌州府衙
严谦一个人坐在正中间的位子，这远远望去，威严的很。捕快拍过来耳语一阵。
“让他进来吧。”
“小人黄不灵参见大人。”一个满身横肉的车轴汉子自堂外进来，跪拜在地。
“起来吧，坐。”
“谢大人。”
“看茶”
“谢大人……”这一系列操作，弄得黄不灵有点不舒服，自航帮水路被朝廷接手，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些大人们，这次突然召见，心里七上八下的。
“喝茶，这可是你航帮菜的茶，还喝的惯吧。”严谦故意给他上的航帮的茶。
“大人说笑，航帮已经不存在了，剩下的我们只是在码头扛活赚钱养家的臭苦力，还请大人明鉴。”黄不灵赶紧示弱，这不知道严谦要干啥，自己也没底，在厉害的帮派，跟官也纠不清。
“唉，哪里话，黄帮主，你们航帮都是我昌州的百姓，这么多年为昌州也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啊。”严谦端起茶喝了一口，“要不说你们航帮，真有口福，这茶，分外的香。”
“大人。”黄不灵赶紧跪在地上。
“唉，黄帮主快起来说话。”
“大人，小的……”这黄不灵本想说自己奉公守法，又想说自己的兄弟们安分守己，可转念一想，怎么说都无异，一时间这车轴汉子，竟然不知所措。
“黄帮主快快请起，严某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事相求。”严谦走上前扶起黄不灵。
“大人的事就是我黄不灵的事，但讲无妨，愿为大人牵马坠蹬。”黄不灵被扶起身说道，
“黄帮主，你家祖上创航帮不易，我也听闻，黄帮主是任劳任怨之人，从未有过任何违法的事情。”
“大人明鉴。”
“黄帮主，你可还想重振航帮？”严谦说着从袖管里拿出了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大人……”黄不灵怎么不想，家里几代人传下来的帮会，毁在自己手里，但是又不敢说。
“无妨，我知道黄帮主的意思，这张纸你还认得吧？”
“认得……”黄不灵抬眼望了一下，这怎么会不认识，就是这张纸，让自己没了水路没看航帮，空剩下一帮兄弟，在码头做苦力，再也没有以前的风光。
“这件事你要是办妥了，回来，你继续做你的航帮帮主，水路也给你合力经营，这纸也还你，如何？”严谦看着黄不灵的眼睛一字一句。
“大人……”黄不灵没说话，这条件让他无法拒绝，祖宗的面子有了，自己的生计有了，还暂时死不了，怎么拒绝，只是这丰厚的条件，想必这事，也不是很好办，一时间自己也不敢答应。
“黄帮主不必急于一时，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也不迟。”严谦看出黄不灵的犹豫，这都是在意料之中。
“大人，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黄不灵说着就跪拜在地，没有什么机会了，赌一下，赢了就是全部，输了跟现在也不会差太多，毕竟，即使自己不答应，严谦只要有那张纸在手，让自己做什么都没法拒绝，这还有翻盘的机会。
“好，我就知道，黄帮主爽快人。”严谦笑呵呵的说道。
“大人，不知，要小人做什么？”黄不灵相当于已经把自己的命卖给严谦了，这时候想知道是什么事情，是没有问题的。
“我要你去芦州。”
“芦州？”
“对，芦州。”
“大人？”
“去芦州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
“芦州的胡家，你知道吧？”
“小人知道。”这芦州就恨不得改名叫胡州了，航帮生意走水路多，二道沟也有生意，怎么会不知道。
“我要你去查芦州的胡家？”
“查胡家？”
“对，查胡家。”
“大人，胡家遍布芦州，不知大人想查什么？”
说到这，黄不灵终于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好的条件了，这查芦州胡家，弄不好就是人命。
“我要你查他的一切，一切不对的地方。”严谦说着话的时候，字咬的特别重。
“小人知道了。”黄不灵何等人物，航帮纵横这么多年，他经手也有些年月了，这点事情还是明白的。
“胡家，芦州，不好查，打蛇就要打七寸，要不然回头就要你的命。”严谦低低的说道，这听起来徒增了几分狠毒。
“大人放心，小人经营水路生意多年，这胡家也是略有耳闻，这命门，小人还是能把握的。”
“噢？你说说，这胡家的命门在哪啊？”严谦还是有点惊讶，没想到黄不灵会来这么一句。
“大人，这胡家，命门在黑市。”
“黑市？”
“对，芦州黑市。”这一句说完，严谦很是欣慰，看来没找错人。
“我就说，我没看错黄帮主，这事交给你，我还是放心的。”
“大人放心，小人定不负此行。”
“这差事办好了，不但答应你的都给你，如果你想，我还可以觐见圣上，给你黄不灵谋个一官半职也不为过。”
“多谢大人。”
“别谢那么早，我要你亲自去，找你最得力的手下，这是航帮在调查。”严谦看着黄不灵说道。
“小人明白，我带人亲自去。”
“如果查出端倪，或者你有危险，就想办法把你查到的东西送到芦州刺史府，交给胡中。”
“胡中？”
“放心。此胡非彼胡。”
“小人明白，大人，何时出发。”
“现在。”
“小人告退。”黄不灵说完话看了一眼桌上的纸。
“黄帮主早日凯旋归来，我在码头，亲自为你摆酒设宴。到时候，与严某同朝为官，岂不乐哉。”严谦拿着那张纸在手上拍了拍。
“大人放心，小人定尽心尽力。”
“好，我在昌州等黄帮主的好消息。”
黄不灵跟严谦施礼，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他知道，此一去，若能回来，必能重建航帮，只是与官为舞，若回不来，别说航帮，这世上怕是在也没有黄不灵这个人物，机会都是有的，他还是想博一下。
芦州民巷
这小商小贩的嘴脸，说变就变，根据银钱的多少而改变。
“你们到底要不要？”那小贩对着两个戴斗笠面纱的人说道。
“店家，这预定的银钱太多，我等未曾带够啊。”其中一人说道。
“你是不是官府的探子啊，买盔甲，不带钱，这都是掉脑袋的生意，你不带钱，滚滚滚滚滚，别在这扰我清净。”
“你……”
“我什么我，你还胡掌柜呢，我看你就是个骗子，你见这芦州城里姓胡的，有没钱的吗？有出门不带钱的吗？倒是有不用花钱的，你肯定不是。”
“店家……”这人还试图解释什么。
“快给我滚开，我要不是看你们是有人介绍来的，我不会做你们生意的。几副铠甲，收你点黄金做定金过分吗？”
“是是，店家说的对，我们也是大意了。”
“你去看看人家建州商，千把的铠甲，从不讨价，我们连兵器都是赠送的。”
“还有建州商？”
“去去，别在这瞎打听，小心割了你的舌头，建州，劳州，哪的都有，我就认钱，说别的没用，给我快点滚，你拿来钱了，你就是大爷，没钱，赶紧滚。”那小贩挥着手示意三人。
“多有得罪，我们回去取金子再来，多有得罪。”
三人三马出了民巷，一路朝城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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