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三日间,星辉殿堂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杨安安将公开讲解“新修炼体系”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层面的讨论与暗流。
质疑、嘲讽、不屑者有之。
“黄口小儿,也敢妄论体系?”
“不过是得了些奇遇,便不知天高地厚!”
“我看她是被林家逼得走投无路,故弄玄虚!”
好奇、渴望、将信将疑者更众。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我卡在四阶巅峰二十年了,任何可能都不想放过!”
“连墨渊长老似乎都默许了此事……”
恐惧、忌惮、杀意暗藏者亦不在少数。
林家及其附庸势力自然恨不得将杨安安碎尸万段,暗中调兵遣将,准备不惜一切代价破坏这次讲道,甚至趁机将其格杀。而那隐藏在更深处的“规则污染”源头,似乎也因这公然挑战其布局的行为,而投来了更多冰冷的注视。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杨家那片依旧显得破败的驻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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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当日,天刚破晓。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照亮那片断壁残垣和依旧悬挂其上、已然风干的尸体时,杨家驻地外围,已然人影绰绰。
有人御空而来,气息强横;有人徒步行走,风尘仆仆;有人隐匿在人群之中,眼神闪烁;更有人远远占据高地,冷眼旁观。来自星辉殿堂各大家族、各方势力,乃至一些闻讯赶来的散人强者、年轻天才,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人数,远超任何人预料!
没有人组织,但一种无形的秩序在悄然形成。所有人都默契地停留在杨家驻地外围那圈象征性的界限之外,无人敢越雷池一步。那悬挂的尸体,以及灵犀三老等人无声无息陨落的传闻,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威慑。
墨渊长老如约而至,他并未张扬,只是带着几名气息沉凝的裁决团执事,悄然出现在人群外围的一处角落,如同定海神针般,镇住了场中一些蠢蠢欲动的宵小之气。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日上三竿。
“吱呀——”
一声轻响,那扇饱经风霜、布满刀剑痕迹的杨家驻地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身月白法袍的杨安安,缓步而出。
她依旧是那副清冷绝尘的模样,容颜完美得不似凡人,眼神平静如古井深潭。在她身后,跟着杨正毅、杨振峰、杨月汐等杨家核心成员,个个神色肃穆,气息凝练,与数日前大比时的颓势判若两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杨安安身上,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场中落针可闻。
杨安安目光平静地扫过黑压压的人群,掠过那些或期待、或质疑、或阴冷的目光,最终,她抬步,走到驻地门前那片刚刚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那里只摆放了一个简陋的蒲团。
她拂衣,安然落座。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激昂的开场,她直接开口,声音清越,如同冰泉击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仿佛直接在心神间响起:
“道,非玄虚之物,乃能量运转之至理,生命进化之路径。”
“今日,不讲攻伐之术,只论筑基之本,破障之基。”
“尔等所修,灵能驳杂,运转晦涩,心魔丛生,瓶颈坚固,非天赋不足,实乃……道途已偏。”
开门见山,直指核心!
人群瞬间一阵骚动!不少人面露怒色,若非顾及墨渊在场以及杨安安的凶名,恐怕早已出声呵斥。
杨安安无视骚动,继续道:“偏在何处?其一,重外而轻内,只知掠夺天地灵能,不知锤炼己身神魂。神魂为舵,能量为舟,舵不坚,舟行愈远,倾覆之危愈甚。”
她并指如剑,凌空虚点。一道精纯的、带着她自身气息烙印的“凝神锻魂诀”基础观想图以及前三层心法口诀,竟被她以神念结合能量,直接显化在半空之中!图文并茂,道韵流转,虽然只是基础,但其结构的精妙、逻辑的严谨,以及对灵魂本质的阐述,让所有看到的人心神剧震!
“此乃‘凝神锻魂诀’基础篇,可助尔等初步凝聚神识,内视己身。能领悟多少,看尔等造化。”
公然传授法诀!
这一下,连那些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都坐不住了!无数人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半空中那流转的图文,拼命记忆、感悟!哪怕只是最基础的部分,其中蕴含的理念也让他们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其二,”杨安安声音再起,打断了众人的痴迷,“现行功法运转路线,多处关键节点存在人为设置的‘淤塞’与‘误导’,美其名曰稳固,实则为枷锁。”
她随手点向人群中一位气息虚浮、面色晦暗的老者:“你,修炼‘烈阳诀’,每逢运转至‘天池’、‘灵墟’二穴,是否便觉滞涩刺痛,能量逸散?”
那老者浑身一震,失声道:“你……你如何得知?!”这正是困扰他多年的顽疾!
杨安安不答,指尖微弹,一缕细微如发丝的能量精准地没入老者体内,沿着一条与他平日修炼截然不同的路线,瞬间冲过“天池”、“灵墟”二穴!
老者猛地一震,只觉得多年来如同淤塞河道般的经脉骤然畅通,体内躁动不稳的能量瞬间平复了三分!他老眼瞪得滚圆,激动得浑身颤抖:“通了!竟然通了!这……这才是正确的路线?!”
这一幕,让无数修炼类似功法、存在类似问题的人哗然!
“其三,亦是根本之害。”杨安安语气转冷,目光如电,扫过人群中的某些方向,“尔等吸收的天地灵能,早已被‘污染’。此污染无形无质,潜移默化,侵蚀神魂,固化认知,断绝前路。尔等可敢内视自身能量核心深处,看看那是否依旧……纯净?”
“污染”二字,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不少人下意识地内视自身,一些灵魂感知敏锐者,在杨安安的言语引导下,果然在自身能量核心的最深处,隐约察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与自身格格不入的“异物感”!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胡说八道!”人群中,一名林家派系的强者忍不住厉声喝道,“妖女!休要在此蛊惑人心!灵能乃天地赐予,岂容你污蔑!我看你就是……”
他话未说完,杨安安目光骤然转冷,看向他。
没有威压,没有动手。
但那名强者却感觉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盯上,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全场再次死寂。
杨安安收回目光,重新变得平静:“信与不信,在尔自身。道已指明,路在脚下。是继续在泥泞污浊的旧路上蹉跎,直至腐朽,还是鼓起勇气,踏上虽艰难却通往光明的荆棘新途……”
她缓缓起身,月白法袍在阳光下流转着清辉。
“选择,在你们。”
说完,她不再理会神色各异、心潮澎湃的众人,转身,向着驻地内走去。杨家族人紧随其后。
那显化在半空中的基础法诀图文,并未立刻消散,依旧在缓缓流转,供人参悟。
人群陷入了巨大的沉默与震动之中。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感受……杨安安的话语,配合那实实在在的法诀和现场演示,带来的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
怀疑在瓦解,认知在颠覆,一颗颗名为“希望”与“变革”的种子,正在无数人心中疯狂滋生。
墨渊长老看着杨安安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陷入沉思、激动甚至惶恐的人群,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星辉殿堂,乃至整个世界的格局,将因今日这场简陋却石破天惊的讲道,而彻底改变。
风已起,云已聚。
变革的浪潮,再也无法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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