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商澄颜这一次并没有等在门口，而是依旧开着书房的窗户。
她特意地坐到了桌案的另一侧，面对着那扇敞开的窗，等着不知道何时的人影闪过。
辰时，夜莺依旧用那轻盈的身姿平稳地落在了商澄颜的面前，从怀中拿出了两张纸，递到了她的面前。
商澄颜展开纸张，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九月一整个月的天气记录。
“辛苦你了，将这一整个月的气象记录都抄了过来，还顺利吗？”商澄颜看着夜莺灌下了一杯茶水，气息平稳了一些后才问道
“还算顺利，奉常署的戒备要比廷尉署的戒备松散许多，奴婢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许大人的房间。”
昨日，就在商澄颜将夜莺递给她的所有有关案卷的资料看完之后，她立刻再次吩咐夜莺，等到晚上亥时去一趟奉常署。
奉常署是掌管宗庙祭祀的机构，而商澄颜想要的，就是在案发前后那几天的气象记录。
而负责记录每日气象的官员便是作为灵台丞的许思飞，他是何奉常属官太史令吕大人的下属。
“许大人那个时间的确还在灵台观测天象，明堂丞陈大人也在其身旁协助，所以奴婢这才有时间将上个月的记录翻找出来。”
“陈大人也在？”这倒是让商澄颜有些没有想到，明堂丞是协助管理祭祀或者朝会相关事宜的官吏
可是这个时候哪会需要这些？商澄颜隐隐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
“是的，奴婢也觉着奇怪，就在奴婢寻许大人的房间时，还看到治历关大人也在，他的房间亮着烛灯。”
夜莺想起来也很是纳闷，这么晚若是许思飞还在工作是情理之中，可这关大人和陈大人怎么也在？
不过好在夜莺的轻功足够扎实，没能让他们发现她的存在。
听到夜莺这么说，商澄颜也是皱紧眉头“昨夜，奉常署好多人啊......”她沉默思索了一阵，又开口“那何丰呢，何奉常在么？”
夜莺回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头“应该是不在的，奴婢在远处倒是望了一眼奉常署的主厅，没有烛火亮起。”
既然奉常署最大的官不在，想必应是一些日常琐碎之事，又或者是提前准备年关时的祭祀活动，商澄颜如此推测着。
不过，既然说起了奉常署，这倒是让商澄颜想起了之前从商环那里听来的一个消息，她合上纸张抬头看向夜莺：
“夜莺，殿试的结果早就已经出来了吧，贺大人的那位新婿考得如何？”
听到公主殿下这么问，夜莺也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之前从宫中听说的消息，面露喜色。
“殿下，您是说那位名叫蒋方信的进士吧，进士及第，一甲第三名，是位探花郎呢！五月份在王上赐的琼林宴上，奴婢还见到了与他交好的另一位进士一同前来。”
说到与蒋方信交好的那位进士，商澄颜也是很快便记起来了，是刘大人之子刘知许的大舅哥，郭文逸。
“那此人呢？”商澄颜此时倒是有些兴致听一听这两位大人家都有些什么喜事
“奴婢依稀听到过刘大人家的仆从小声议论过，好像是二甲第三十五名，进士出身。”
虽说这位叫做郭文逸的进士考得也十分出色，但是奈何与之对比的是贺忠新婿，这个名次在刘承霖心中恐怕是有些低了。
“哦~看来这次还是贺大人在我父王面前更为耀眼一些。”商澄颜的眼神里有些玩味
贺忠和刘承霖在朝堂上虽说并不是两派，但对于自家的儿子或者自己下属的动向，倒也有了些分明。
“殿下说得没错，不过这两位新科进士的官职倒是也没有差很多。”夜莺很适时的点到为止，没有在主动说下去
商澄颜一听到这便明白夜莺的意图，她明知故问：
“没差很多。不是平级，难道就差了一级？”
夜莺抿嘴微笑，欠了欠身“回殿下，是的，奴婢听到的是这样。蒋方信被授奉常署的太乐令一职；郭文逸被授典客署的别火令一职。”
一个是太乐令，一个是别火令？
虽说各个署衙的属官都是平级，但在日常交流或者升迁的程序上还是有一些区分，毕竟能够升为九卿之一的条件便是熟悉本署的各项事务。
太乐令想要升为奉常中间只有一个太史令，只要在被封为‘备奉常’便可下到其他属官处熟悉事务；别火令上面则是还有译官和行人。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在职位上，她倒是觉得郭文逸的官职是比蒋方信的更受进士青睐。
“太乐令？给探花郎放在奉常署了？”商澄颜有着大大的疑惑
“没错，殿下。奴婢听说，原先郭进士是要去太仆署的，但是原典客沈琮大人突然告老还乡，在离开都城之前便向王上举荐他，所以才去的典客署。”
夜莺这么一说，商澄颜倒是明白了之前的情况。
当时商环认为刘大人有意在王上面前留下话口子是有后手，原来是因为跟沈琮关系好。
“这么说，昨日咱们要探的地方还是贺大人新婿的就职处。”
若是这样，那对她们倒是也有好处。
毕竟商环是贺忠的下属，贺忠的新婿又在奉常署，若是日后真有些什么岔子，倒是可以间接的拜托贺忠。
虽说商澄颜还是相信这次的夜探并不会引来什么怀疑。
“那这位新上任不到半年的太乐令昨日可在署里？”商澄颜又问
毕竟夜莺由于要向王上秘密禀告，对这位探花郎怎么也知晓长相，并不像是其他官员，只知办公位置。
“回殿下，这个奴婢可以向您保证，我今日回来时还专门转了一下，亲眼看到，卯时七刻，太乐令蒋大人才进入署衙大门。”
掌管乐舞礼仪的太乐令昨日并没有办公，那明堂丞和治历这两位怎么还会在？
“难道不是祭祀或者朝会？”商澄颜一时没有想通
“算了，先赶紧将那个叫做张强的供词在准确清晰的捋一遍再说吧！”说着，商澄颜将桌案上其他的书籍全部扫到了地上
一旁的夜莺见此状连忙去捡，将书重新放回书架，等她收拾好再转头，便看到桌案上已经铺上了一张澄阳城的平面图。
“殿下，咱们这是要？”
商澄颜仔细认真地看着图，头都没抬一下“你重新念一下张强的所有供词。”
“啊？啊，好。奴婢马上念。”夜莺慌忙地在一旁地上的那几张纸中找到了又供词的那一页，给商澄颜一句一句地念
【“我记得那是九月初二，对，正是治粟内史府征收粮食的第一天，我向往常一样去到老去的酒馆喝李子酒，应是喝到了亥时快到子时的时候，有一个蒙着面的男子坐到了我的对面，在桌子上放了一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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