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家客厅那场关于“三胞胎”的核爆级宣告，其冲击波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依旧在宁、皮两家的屋檐下嗡嗡作响。相较于宁剑陆已经经历过“海豚女婿”和“双胞胎外孙”预告的“千锤百炼”，皮康诚这位新晋的、且一次性晋级为“三胞胎外公”的当事人，所承受的心灵风暴显然要剧烈得多。那种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不仅被一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天赋异禀”的海豹连盆端走，还附赠了 triple kill 的复杂心情，必须借助酒精和老友的吐槽才能疏解。
于是，在一个月色朦胧、春风沉醉（但皮康诚觉得是凄风苦雨）的夜晚，他拎着两瓶高度的白酒，脚步虚浮、表情沉痛地敲开了对门宁家的门。
宁剑陆开门，看到皮康诚那副仿佛刚被抄了老巢的颓丧模样，以及手里那明显是来“求醉”的白酒，瞬间了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身让开，默默地去厨房端出了珍藏的下酒菜——一盘花生米，一盘酱牛肉。
两个中年男人，再次在熟悉的客厅，熟悉的灯光下，相对而坐。只是这一次，主导崩溃情绪的，换成了皮康诚。
“老宁……”皮康诚没等酒杯满上，就先抓起酒瓶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烧不灭他心头的悲愤（自认为的），“我……我他妈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宁剑陆慢悠悠地给他倒上酒，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优越感”：“怎么了？不就是当外公嘛，我都快习惯了。” 虽然他当初也没淡定到哪里去。
“习惯？！你这让我怎么习惯？！”皮康诚激动地一拍桌子，震得花生米都跳了起来，“你那边，好歹是个‘海豚’！听着还有点仙气儿！能弄来黄唇鱼、蓝鳍金枪鱼！算是……算是有点‘实用价值’！我这边呢？！啊？！斑海豹！北海来的！除了能用肚子接纸团，冬天能当暖手宝，他还能干嘛？！啊？！”
宁剑陆挑眉，故意戳他痛处：“还能让你闺女一次怀仨。”
皮康诚被噎得差点背过气，指着宁剑陆，手指颤抖：“你……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三个啊！老宁！三个！不是双胞胎，是三胞胎！这以后家里得乱成什么样子？哭声都得是三重奏！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带三个可能天生就会用肚子顶球的外孙？！”
他越想越绝望，又灌了一口酒：“你说这星海漩涡是不是有点偏心眼儿？给你送了个能改善家里伙食的，给我送了个……送了个主要负责增加人口压力的！这公平吗？！”
宁剑陆听着老友的抱怨，心里其实有点想笑，但努力憋住了，摆出一副同情的面孔：“往好处想，老皮，至少……嗯，至少证明你家小丹眼光独特，找的这个……品种比较……高产。”
“高产？！”皮康诚几乎要哭出来，“这是高产的问题吗？这是种族天赋点歪了啊！人家海豚点的是智商和觅食，他这海豹点的是啥？是繁殖！是慵懒！你看他那慢吞吞的样儿！以后三个孩子哭闹，他是不是还得先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再慢悠悠地去哄？！我这急脾气非得被他急死不可！”
想象着那个画面，宁剑陆终于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端起酒杯掩饰。
“还有啊！”皮康诚越说越来劲，“你跟你那海豚女婿，好歹还能在厨艺上切磋一下，有点共同语言。我跟这海豹女婿聊啥？聊哪片海域的冰面躺着更舒服？聊哪种鱼生吃口感最绵密？我这派出所所长，跟他聊社会治安，他是不是得给我分析分析北海鱼群的领地纠纷？！”
宁剑陆终于破功，低笑出声，拍了拍皮康诚的肩膀：“行了行了，老皮，消消气。我看那袁宝孩子挺老实，对小丹也是真心实意。你看他那天，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但握着小丹的手就没松开过。物种是特别了点，但对咱闺女好，这才是关键。”
皮康诚哼了一声，语气稍微缓和了点：“这倒是……那小子，看着呆，眼神倒是不坏。就是这效率……太吓人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说他们这才认识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吧？这就……直接快进到三胞胎了？！这进度条是坐火箭了吗？！”
“咱们这两家的进度条，什么时候正常过？”宁剑陆幽幽地反问，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从李盛迹那小子出现开始，这日子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奔着魔幻现实主义一路狂奔了。你现在才想起来要心理准备？晚了！”
皮康诚被他说得一愣，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自从对门住了个海豚女婿，他的世界观就在不断崩塌与重建中反复横跳。现在再加个海豹女婿和三胞胎……似乎也只是在已有的魔幻底色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跟宁剑陆碰了下杯：“算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这家已经够奇幻了，也不差他这一窝……不对，是这一胎三只！”
两人闷头喝了几杯，气氛从最初的崩溃吐槽，渐渐转变为一种难兄难弟间的相互慰藉。
“老宁，说真的，”皮康诚放下酒杯，语气认真了些，“你当初……是怎么接受你家那位……呃，‘海洋之子’的？我这心里，总还是有点不得劲儿。”
宁剑陆看着杯中晃动的透明液体，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最开始，当然是觉得荒谬，崩溃，觉得老天爷在玩我。后来……星海之神不是给我托梦了嘛，告诉我，那小子能来，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我这老头子对海鲜的执念太深……”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再后来，看着他虽然思维跟我们不一样，但对以卿是实打实的好，掏心掏肺，能力又强，还能帮衬家里（虽然方式比较特别），慢慢也就……认了。就像你说的，物种是特别了点，但对闺女好，比什么都强。而且，”他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语气，“有时候看着他用比我还溜的刀工片鱼，我心里还挺复杂，有点……嗯，诡异的自豪感？毕竟也算有我一份‘功劳’不是？”
皮康诚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自我攻略？！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宁剑陆的话，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像……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难道真能把那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海豹小子赶回北海去？估计他闺女第一个不答应。
“唉……”皮康诚再次长叹一声，这次少了些愤懑，多了些无奈和认命，“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对，是女孙自有女孙福！只要小丹开心，那小子对她好，以后……以后我就当多了三个会喊外公的……呃，‘小海豹’？”
他自己都被这个称呼逗乐了，摇了摇头，又倒满了酒。
“来，老宁，”他举起杯，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好看点的笑容，“为了咱们这‘海陆双全’、‘人丁极其兴旺’的亲家关系，为了咱们这两位‘非同一般’的女婿，干杯！”
宁剑陆也举起杯，跟他重重一碰：“干杯！为了……咱们这注定无法平静，但绝对热闹非凡的晚年生活！”
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回甘。窗外，月色依旧朦胧。而屋内，关于海豹岳父与海豚岳父的首次“战略交流会”，在吐槽、崩溃与最终的相互安慰和认命中，落下帷幕。
皮康诚想，或许他明天该去查查，北海斑海豹通常一胎生几个？孕期是多长？以及……幼崽是不是真的天生就会用肚子顶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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