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宇奇的书房,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阴谋孵化器。厚重的窗帘不仅隔绝了光线,也似乎将最后一点家族伦理与商业道德隔绝在外。傅天豪带着与塞缪尔·洛森会面的全部细节,以及那颗被恐惧和野心反复炙烤的心,再次站到了父亲面前。
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客观地、甚至带着一丝后怕地,复述了会面的全过程——塞缪尔·洛森那冰冷的审视,黑水基金对傅氏核心业务的赤裸觊觎,以及那看似“建议权”实则暗藏杀机的合作条件。最后,他提到了塞缪尔那句带着明确警告的结束语。
“……爸,情况就是这样。黑水基金,确实像传闻中一样,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傅天豪的声音带着干涩,他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带,感觉有些窒息。
傅宇奇依旧深陷在皮椅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偶尔划过眼球的血丝,显示着他内心剧烈的活动。他没有立刻回应,书房里只剩下傅天豪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被隔绝后显得模糊不清的城市噪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傅天豪紧绷的神经上敲击。他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开口时,傅宇奇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因常年算计而显得浑浊的眼睛,此刻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一种混合了绝望、愤恨和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
“饿狼?”傅宇奇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我们现在还有资格挑食吗?傅宇成和他那个快要爬起来的儿子,才是悬在我们头顶,随时会落下来的铡刀!”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过猛,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傅天豪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扶,却被他粗暴地挥手打开。傅宇奇踉跄着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傅氏家族合影旧照,照片上的他还年轻,站在父亲傅佳龙身侧,笑容意气风发,而傅宇成则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他的目光死死盯在照片中傅宇成的脸上,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冰凉的玻璃相框,仿佛要将那张脸抠下来。
“几十年了……几十年了!”他低声嘶吼,像是受伤野兽的哀鸣,“从小,父亲眼里就只有他!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公司、资源、甚至……连我当年那次的投资失误,明明是为了集团开拓新领域,只是时机不对,却成了我一生的污点,成了他打压我、彰显他能力的借口!凭什么?!我哪点不如他?!”
积压了数十年的怨恨,如同腐烂的脓疮,在这一刻被彻底捅破,散发着恶臭。傅天豪看着父亲扭曲的背影,仿佛也看到了自己未来可能面临的、被永远踩在脚下的命运,那点对黑水基金的恐惧,瞬间被更强烈的、对权力失落的恐惧所覆盖。
“爸,那我们……”傅天豪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傅宇奇猛地转过身,脸上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做!跟他们合作!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
他走回书桌,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死死盯着儿子:“黑水基金是狼,没错!但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们要的是傅氏的核心技术和市场,我们要的是董事会的控制权,把傅宇成赶下台!这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
“至于以后……”傅宇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阴狠的光芒,“只要我们掌握了董事会,拿到了主导权,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傅氏在我们手里,总比彻底落在傅宇成和他儿子手里强!大不了……到时候再想办法把这头狼赶出去,或者,利用他们先除掉心腹大患再说!”
这无疑是饮鸩止渴,是与魔鬼共舞。但此刻的傅宇奇,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巨大的恐慌和对权力的贪欲,彻底蒙蔽了他的理智和远见。他只想赢,不惜一切代价地赢,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引狼入室,毁掉傅氏数代基业,也在所不惜。
“你立刻回复那个塞缪尔,”傅宇奇下达了最终指令,声音冷得像冰,“原则上同意他们的合作框架。具体细节,可以继续谈。但是,动作一定要快,要隐蔽!在傅天融真正醒过来之前,我们必须发动!”
“另外,”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阴谋的光芒,“开始着手准备他们需要的‘材料’。傅宇成这些年,难道就真的干干净净,一点把柄都没有吗?去找!去挖!哪怕是捕风捉影,也要把它坐实!我们要在股东大会上,给他致命一击!”
傅天豪看着父亲那近乎疯狂却又异常清醒的眼神,知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强行压下,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爸!我这就去办!”
危险的协议,在巨大的恐慌和贪欲驱动下,被正式敲定。傅宇奇父子,为了那虚幻的翻盘希望,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将一头嗜血的资本巨兽,引入了傅氏帝国的腹地。一场围绕着董事会控制权的、更加凶险、更加不计后果的夺权之战,就此拉开了血腥的序幕。而他们并不知道,这协议带来的,或许并非他们渴望的胜利,而是一场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的毁灭性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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