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执法堂的暗线
暮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缓缓覆盖了青云宗内门的亭台楼阁。林啸天的书房里,烛火被窗缝钻进来的夜风吹得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忽明忽暗,如同他此刻翻涌的心境。
他手里捏着一枚玉扳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扳指上雕刻的“林”字家训,此刻看来却像是在无声地嘲讽。三天前,王长老当着众弟子的面,将他的宝贝孙子林岳罚去思过崖面壁三月,理由是“伪造魔教符咒,诬陷同门”。这不仅是打了林岳的脸,更是打了他林啸天的脸!
“云尘……”林啸天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淬着冰,“一个从杂役院爬上来的废物,也敢动我林家的人?”
他猛地将玉扳指砸在桌案上,名贵的紫檀木桌案竟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凹痕。站在一旁的黑衣心腹吓得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长老息怒。”心腹小心翼翼地开口,“少宗主年轻气盛,吃点教训也好。那云尘……确实有些诡异,能识破血影教使者伪造的符咒,恐怕不简单。”
“不简单?”林啸天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不简单,也只是个引气巅峰的修士。真以为有王老头护着,就能在我青云宗内横着走了?”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静心苑的方向,夜色中,那座小院的轮廓模糊不清,却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林岳太急了,手段也太糙。对付这种人,就得用最干净利落的办法,让他永远闭嘴。”
黑衣心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长老的意思是……”
“执法堂的‘影卫’,多久没动过了?”林啸天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黑衣心腹脸色微变:“影卫是宗门最后的底牌,专门处理……特殊事务,动用他们,恐怕会惊动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林啸天嗤笑一声,“他老人家早已不问世事,只要做得干净,谁会知道?”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心腹,“你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静心苑那个杂役,彻底消失。”
“是!”黑衣心腹不敢再多言,躬身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林啸天走到墙边,掀开一幅山水画,露出后面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影”字,边缘镶嵌着银丝,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他拿起令牌,指尖在“影”字上轻轻摩挲:“云尘,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挡了林家的路。”
夜,越来越深。
静心苑里,云尘盘膝坐在床上,双目微闭,看似在熟睡,实则神识高度集中。丹田内的混沌力缓缓流转,如同平静的湖面,却能映照出周围最细微的变化。自从察觉到林啸天的窥探后,他便提高了警惕,尤其是在夜晚,更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混沌力不仅霸道,还有一个特殊的特性——对阴邪、歹毒的气息格外敏感。就像黑夜中的一盏灯,能轻易照亮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污秽。
三更时分,万籁俱寂,连虫鸣声都消失了。
就在这时,云尘丹田内的混沌力突然微微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刺骨寒意的气息,从院墙外渗透进来,如同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探向他的房间。
来了。
云尘的眼皮没有动,呼吸依旧平稳,仿佛真的陷入了沉睡。但他的感知却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整个院子。
两道黑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墨滴,从院墙外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他们穿着紧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落地时,他们的脚尖只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便稳住了身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显然是精通隐匿和潜行的高手。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左一右,朝着云尘所在的房间摸去。他们的动作轻盈而迅捷,如同两只夜行的猎豹,每一步都精确地踩在声音的间隙里。
靠近房间时,其中一人从腰间摸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轻轻插进窗缝,拨弄着窗闩。动作熟练而谨慎,显然做过无数次。
“咔哒”一声轻响,窗闩被拨开了。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左边的黑影猛地推开窗户,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进去,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短刃,直刺床上“熟睡”的云尘。右边的黑影则守在窗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以防不测。
短刃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眼看就要刺入云尘的胸口。
就在这时,床上的“云尘”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冰冷的锋芒。他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向旁边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短刃。同时,他右手一扬,一股灰蒙色的混沌力如同毒蛇般射出,瞬间缠上了黑影的手腕。
“嗯?”黑影一惊,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股奇异的力量,不仅束缚住了他的动作,还在不断侵蚀他的灵力,让他浑身发冷。他想抽回手,却发现那股灰蒙色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云尘没有给他更多反应的时间。避开短刃的瞬间,他左手握拳,凝聚起混沌力,狠狠砸向黑影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黑影如同被巨石击中,身体弓成了虾米状,口中喷出一口黑血,眼神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他手中的短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窗外的黑影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色,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想逃。
“留下吧!”
云尘的声音如同寒冰,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追了出去,随手抄起地上的短刃,甩了出去。
短刃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刺穿了黑影的小腿。黑影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云尘快步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他死死按住。黑影还想挣扎,云尘凝聚混沌力,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黑影闷哼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从黑影闯入到被制服,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云尘喘了口气,看着地上一死一晕的两个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他知道林啸天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迫不及待,竟然派了死士来刺杀他。
他先检查了一下死去的黑影,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常用的刺杀工具,如迷药、解毒剂、还有几枚备用的短刃,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那个晕过去的黑影,伸手在他身上摸索。当他的手摸到黑影腰间时,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心中一动,将那东西掏了出来。
那是一块黑色的腰牌,约莫巴掌大小,上面刻着一个“影”字,边缘镶嵌着银丝,与林啸天书房里的那枚令牌一模一样。只是,这枚腰牌只有一半,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的。
“执法堂暗卫?”云尘瞳孔微缩。他曾在王长老那里见过类似的腰牌,知道这是青云宗执法堂秘密培养的暗卫的信物,专门负责处理一些不方便公开的事务,直接听从长老会的命令,地位极其特殊。
林啸天竟然能动用执法堂的暗卫来刺杀他?而且,这腰牌为什么只有一半?另一半在哪里?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云尘脑海中浮现:林啸天不仅与血影教勾结,还掌控着一部分执法堂的暗卫,将宗门的力量当成了他排除异己的工具!
如果真是这样,那林啸天在青云宗的势力,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和根深蒂固。
云尘握紧了那半块腰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这半块腰牌,是林啸天派人行刺的铁证,也是他与执法堂暗卫有关联的重要线索。
他看了一眼地上晕过去的黑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是杀了他,还是留活口?杀了他,可以永绝后患,但也失去了拷问的机会;留活口,或许能问出更多关于林啸天和执法堂暗卫的秘密,但也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被刚才的动静惊动了。
云尘当机立断,将那半块腰牌收好,然后一掌拍在晕过去的黑影的天灵盖上,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他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更不能让林啸天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腰牌的秘密。
处理完现场,云尘迅速回到房间,将窗户关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走到床边坐下,拿出那半块腰牌,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观察。
腰牌的材质特殊,非金非玉,上面的“影”字刻痕很深,边缘的银丝虽然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出其不凡。断裂处很整齐,显然是被人用利器刻意劈开的。
“另一半腰牌……会在林啸天手里吗?”云尘喃喃自语。这半块腰牌,就像是一把钥匙,似乎能打开一扇通往更深黑暗的大门。
他将腰牌小心地收好,藏在床板下的暗格里,与那卷残缺的舆图放在一起。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靠在床背上,闭上眼睛。
但他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林啸天动用执法堂暗卫刺杀他,这已经不仅仅是私人恩怨,更是对宗门规矩的公然践踏。这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执法堂里,还有多少人像林啸天这样,将宗门的力量当成了自己的私器?
夜风吹过窗户,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窥视。云尘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他知道,这次刺杀失败,林啸天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等待他的,可能是更阴险、更致命的陷阱。
而他手中的这半块腰牌,既是危险的证据,也是他反击的筹码。如何利用好这枚筹码,揭开林啸天的真面目,将是他接下来面临的最大挑战。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缝照进房间,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如同一条分割光明与黑暗的界线。云尘站在这条界线旁,心中清楚,他已经彻底卷入了一场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危险的漩涡之中。
而这场漩涡的中心,似乎就围绕着执法堂,围绕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影”卫,以及他们背后的操纵者——林啸天。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是将腰牌交给王长老,还是暂时隐忍,等待更好的时机?
云尘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无论前路多么凶险,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自己,为了楚柔,为了苏晴,也为了那些被林啸天和血影教所迫害的人。
夜色,依旧深沉。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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