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德妃这最后一句充满疯狂恨意的控诉落下之际,长孙烬鸿因这石破天惊的揭露而心神剧震之时,他敏锐的耳力,捕捉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嚓”轻响!那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长孙烬鸿心中猛地一凛!有人?!他瞬间警觉,锐利的目光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梅林枝叶交错,光影斑驳,只能看到几株光秃秃的梅树和假山石的轮廓,不见任何人影!紧接着,一声猫叫传来,只见一只猫儿弓着身子窜出,似是欲打断德妃的控诉。
这突如其来的警觉打断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但此刻,怀中德妃的悲泣和控诉仍在继续,他只能将注意力重新拉回眼前这失控的局面。长孙烬鸿听着德妃泣血的控诉,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话语中滔天的恨意,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共鸣,会因被道破心思而有一丝快意……然而,当“报复永昭”、“毁了她”这些字眼从德妃口中说出时,他心中涌起的,竟是一种强烈的抗拒与刺痛!
他低头看着怀中哭得肝肠寸断的德妃,那张曾经让他视为白月光的脸,此刻却无法再激起他心中丝毫的爱恋涟漪。他心中浮现的,竟是甘露宫中那个清冷倔强、捣药济世的身影;是皇庄书阁中留下清秀诗句的侧影;是宫宴凉亭下鼓起勇气问诺的清澈眼眸;是马儿失控时紧靠在他怀中的单薄身躯;是及笄礼上为苍生请命、决绝离去的背影……永昭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底!
直到此刻,他才惊觉!他对德妃的感情,早已在漫长的分离和各自命运的颠沛中,化作了深深的责任感和……如同姐弟般的守护之情!而他对永昭……那份不知不觉间滋生的、被他刻意压抑甚至扭曲为“复仇工具”的情感,才是真正占据了他整个心房的……爱恋!
这个认知让他震惊不已!也让他瞬间清醒!
长孙烬鸿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清明而坚定。他轻轻地将德妃从自己怀中推开,后退一步,保持了恰当的距离。
“娘娘!”他的声音低沉且疏离,“请慎言!往事已矣,不可再提!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公主……亦是真心实意!”
德妃被他推开,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真心实意?承晖……你……”
长孙烬鸿打断她,目光坦荡决绝:“娘娘,柳家之事,臣……深感痛心!但事已至此,还请娘娘……节哀顺变,保重凤体!至于二殿下……臣在此立誓,只要臣在一日,必竭尽全力,护殿下周全!绝不让任何人……伤害殿下分毫!请娘娘……放心!”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疏离:“此地不宜久留,臣……告退!娘娘……保重!”说完,他不再看德妃惨白的脸,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梅林深处,只留下德妃一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如同被遗弃的孤魂。
而永昭,早已逃离了那片让她心碎的梅林。她一路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再也跑不动,才靠在一处冰冷的宫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紧紧抱住自己,身体蜷缩成一团,无声地哭泣着,肩膀剧烈地颤抖。素蘅在一旁,心疼地扶着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所有的温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信任……都化作了最冰冷的讽刺!原来,她以为的光,不过是复仇的火焰;她以为的情,不过是精心编织的谎言!长孙烬鸿……他接近她,对她好,向她求娶……竟然只是为了报复她的父皇!而她,竟然傻傻地……信以为真!
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她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那枚紧握在手中的“平安”令牌,此刻仿佛烙铁般灼烫着她的掌心!她猛地将它扯下,想要狠狠扔掉!但手举到半空,却又颓然落下。她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令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要将它捏碎!巨大的痛苦与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甘露宫,仿佛成了她最后的避难所。她将自己关在内殿最深处的静室,遣退了所有宫人。窗外寒风呼啸,吹打着窗棂,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她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泪水无声地流淌。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德妃那泣血的控诉:“你接近永昭!你对她好!你求娶她!不就是为了报复他吗?!……你想把他捧在手心的明珠抢走!让他痛不欲生!让他……生不如死!对不对?!”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她紧紧闭上眼睛,却无法驱散那锥心的痛楚和……无尽的绝望。那枚冰冷的“平安”令牌,被她死死攥在手心,硌得生疼,却远不及她心中万分之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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