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昭明帝特召定襄国公长孙烬鸿入宫。在御花园的桃林中,帝王负手而立,望着满园含苞待放的桃花,淡淡道:“爱卿的箭术,朕是知道的。三百步穿杨,不过寻常。”他转身凝视着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从今日起,你每日申时入宫,教授大皇子兵法韬略。”
长孙烬鸿单膝跪地,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陛下厚爱,臣惶恐。大殿下天资卓绝,勤勉过人,实乃社稷之福。然……”他略作沉吟,似在斟酌词句,“兵法韬略,非一日之功,更需循序渐进。殿下根基深厚,臣……恐才疏学浅,难当此重任,更恐教导不当,有负圣恩与殿下厚望。”
“哦?”昭明帝挑眉,目光锐利,“爱卿过谦了。西北五载,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岂是才疏学浅?朕要你教的,正是这‘循序渐进’与‘张弛之道’。”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大皇子心性纯良,然过于执着。卿乃沙场宿将,当知‘过刚易折’之理。教会他何时该进,何时该退,何时该养精蓄锐,比教他破阵杀敌更为紧要。”
长孙烬鸿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恭谨:“陛下教诲,臣铭记于心。只是……”
“只是什么?”昭明帝追问。
长孙烬鸿抬起头,目光坦荡:“臣以为,宫中昭明大殿,藏书浩瀚,尤以兵法典籍、阵图孤本为最。前朝太尉破敌沙盘亦陈列其中。若能在彼处授课,殿下可随时查阅典籍,对照实物,更易融会贯通。此非臣推诿,实为殿下学业计。”
“宫中授课?”大皇子不知何时已立在桃树下,月白锦袍上落了几片桃瓣,闻言接口道,“国公爷此议甚好。昭明大殿清幽,典籍完备,确比王府更为适宜。”
昭明帝目光扫过两人,最终落在长孙烬鸿身上,沉吟片刻:“准奏。便依爱卿所言,于昭明大殿东暖阁授课。”
“谢陛下\/父皇!”长孙烬鸿与大皇子齐声道。
见昭明帝走远,大皇子忽然展开折扇掩唇而笑,打趣道:“国公爷……”
话音未落,长孙烬鸿便微微躬身,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武将不惯虚礼的恳切:“殿下还是唤臣‘将军’或‘烬鸿’吧,‘国公爷’三字……臣听着实不敢当,也颇不习惯。”
大皇子轻笑一声,从善如流地改口:“好,将军。”他折扇轻合,继续方才的调侃:“上月宫宴,你向父皇求娶皇妹时,也是这般引经据典、一本正经的。”
将军声音渐低,耳根微红,解释道:“殿下明鉴,臣听闻公主常于昭明大殿翻阅医书古籍……若兵法课业能设在彼处,或可……偶得请益。”他顿了顿,语气转为郑重,补充道:“且那日宫宴之上,微臣的求娶之心,绝非儿戏。”
大皇子闻言失笑,面露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将军此言差矣。”大皇子声音清朗,却刻意压低了几分,“昭明大殿乃先贤典籍荟萃之所,岂可因儿女私情而轻慢?”他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见将军紧绷的下颌,忽又话锋一转,学着父皇的模样负手而立,“不过若你能教会本殿‘死地则战’的精髓,本殿下自然可以为你……在皇妹面前美言几句,或可……安排些‘偶遇’之机。”
“殿下!”长孙烬鸿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郑重抱拳:“臣定当倾囊相授!”
大皇子满意地点点头,折扇轻摇:“那么,以兵法论,求娶公主当用何策?”
将军怔了怔,随即会意。他起身抱拳,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谋者,顺势而为,静待良机;交者,广结善缘,以诚动人。臣愿以诚心为基,以耐心为舟,静待天时。但求殿下成全一二机缘。”
大皇子望着将军坚定的眼神,忽然轻笑出声。他转身望向满园桃林,声音里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老成:“明日申时,昭明大殿东暖阁。”大皇子回过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记得带上你的连环马阵图。”
桃瓣纷飞中,一队宫人捧着茶点自远处行来。大皇子整了整衣冠,又恢复了往日端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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