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的秋意来得极早。
韩石背着半旧的竹篓，行走在焦黑的山梁上。张铁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用兽皮包裹的血元果幼苗——自那日兽潮遇袭后，这株幼苗便成了两人最重要的“命根子”。
“韩哥，前面那片山谷……看着有点眼熟。”张铁指着山坳里的一片青灰色岩壁，挠了挠头。
韩石脚步一顿。他望着谷口那株歪脖子老松，瞳孔微缩——这不是他三年前在断龙谷采药时路过的“一线天”吗？当时他为了躲避血煞门的追捕，曾在这山谷里躲了七日，还在岩壁上刻过记号。
“是这里。”他压低声音，“当年我在这谷里发现过一处废弃的灵脉眼，或许还能用。”
两人绕过山梁，走进山谷。
谷内的景象比记忆中更荒凉：两侧岩壁布满裂痕，地面龟裂成蛛网状的沟壑，只有中央一汪半亩大小的水潭还泛着粼粼波光。但韩石的石锁突然泛起幽蓝光芒，锁芯微微震颤——这是灵脉波动的迹象。
“有灵脉！”张铁眼睛一亮，“虽然弱，但总比外面强。”
韩石蹲在水潭边，指尖蘸了蘸潭水。水入口微甜，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他用石锁扫过潭底，发现潭底的淤泥中竟藏着几缕淡青色的灵脉丝线，像被人用暴力斩断后残留的残脉。
“这里被人动过手脚。”韩石皱眉，“可能是前人开采灵脉后废弃的。”
但他很快注意到，水潭周围的岩壁上布满了细密的符文——那些符文呈暗红色，边缘焦黑，像是被大火焚烧过，却仍有微弱的封印之力流转。
“是防护禁制。”韩石仔细辨认，“看手法，应该是百年前某个散修的‘困灵阵’。”
他取出石锁，将灵气注入锁芯。锁芯投射出一道虚影，正是那困灵阵的阵图。韩石盯着阵图看了半晌，突然露出笑意：“这阵法的核心被毁了，但外围的聚灵结构还在。若能修复，足够支撑一株灵植生长。”
“那……我们来修？”张铁跃跃欲试。
“先找材料。”韩石站起身，环顾四周，“困灵阵需要‘星纹草’和‘赤焰石’作为引阵石，还要‘千年藤’加固阵壁。”
两人分头行动。韩石去潭边采集星纹草——这种草只在灵气略盛处生长，恰好水潭边的岩缝里有几株；张铁则去林子里找赤焰石，那是火山岩的一种，色泽赤红，敲击时有火星迸溅。
半个时辰后，两人带着材料返回。韩石取出腰间的短刃，小心地刮去困灵阵上焦黑的符文残迹，露出下方青灰色的阵基。他将星纹草碾碎，混合着自己的法力和石锁的灵气，均匀涂抹在阵基上。
“嗡——”
当最后一株星纹草融入阵基时，地面的裂痕突然泛起淡青色光芒，原本涣散的灵气开始向水潭汇聚。韩石趁机将赤焰石嵌入阵基的四角，又取出一把千年藤，捣成泥状，填补在岩壁的裂缝中。
“成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威力只剩三成，但聚灵效果足够。”
张铁蹲在潭边，看着水面上浮现的淡青色光晕，惊叹道：“韩哥，你这手艺比老匠头还巧！”
韩石笑了笑，没说话。他转身走向山谷深处，那里有一片背阴的坡地，土质松软，适合种植血元果。
他用短刃翻整土地，剔除石块和杂草，直到挖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深坑。然后，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从断龙谷带来的“灵壤”——那是用腐叶、蛇蜕和低阶灵石混合而成的优质土壤，原本是为了培育血元果准备的。
“灵壤不够。”韩石皱眉。他将石锁悬在深坑上方，注入灵气。锁芯射出一道灰光，渗入灵壤中。原本只有半尺厚的灵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很快填满了整个深坑。
“石锁能加速灵壤生成？”张铁瞪大眼睛。
“嗯。”韩石点头，“但消耗极大，只能应急。”
他将血元果幼苗从兽皮包裹中小心取出，放入深坑。幼苗的根须刚触到灵壤，便立刻舒展起来，叶片上的金红之色更浓了几分。韩石又取出一张“固根符”，贴在幼苗根部，最后用改良后的聚灵阵灵气笼罩整片区域。
“好了。”他直起身，望着幼苗，“接下来，就是等它生长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两人便在这山谷中定居下来。
韩石每天清晨都会检查聚灵阵的灵气流动，用石锁补充损耗；午后则陪着张铁去山谷外采集灵草，顺便猎些低阶妖兽换取灵石；夜晚则在洞府中打坐，巩固修为。
血元果幼苗的生长速度比预想中快得多。一周后，第三片嫩叶完全展开，叶尖的金红纹路愈发清晰；两周后，茎干抽出新枝，叶片数量达到了五片；到了第三周，幼苗竟结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青色果实——这是血元果的“孕元果”，标志着它已度过了最脆弱的幼苗期。
“韩哥，你看！”张铁举着一枚青色果实跑过来，“这果子……能吃了不？”
韩石接过果实，用神识探查。果实内部流转着淡红色的灵气，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轮回”波动——和他在石锁中感受到的气息一模一样。
“还不能吃。”他将果实放回枝头，“孕元果需要吸收足够的灵气才能成熟，至少还要三个月。”
张铁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
韩石望着幼苗，心中却另有盘算。血元果的成熟周期本就长达十年，如今能在三个月内结出孕元果，全靠石锁的灵气滋养和这处修复后的灵脉。但这也意味着，它的“特殊性”已远超普通灵植——或许，这正是它能引动兽潮的原因？
“张铁，”他突然开口，“你去南荒边缘的镇子里一趟，买些‘玄铁’和‘朱砂’。”
“买这个干啥？”张铁疑惑。
“加固洞府的防护。”韩石望着山谷外的迷雾，“兽潮虽退，但南荒的妖兽不会善罢甘休。这里虽隐蔽，却未必能一直安全。”
张铁应了一声，背上行囊出发了。
当天夜里，韩石正在洞府中打坐，石锁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他猛地睁开眼，锁芯投射出的虚影中，竟浮现出一行古字：“灵脉将复，轮回将启……”
“灵脉将复？”韩石瞳孔微缩，“难道这山谷的灵脉，还有复苏的可能？”
他立刻起身，来到血元果幼苗前。此刻的幼苗已长到半人高，叶片上的金红纹路连成了片，孕元果也涨到了鸽蛋大小，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石锁的震动越来越频繁，锁芯的光芒甚至盖过了幼苗的灵气。韩石能感觉到，脚下的灵脉正在缓慢复苏，那些被斩断的脉线正在重新连接，一丝丝精纯的灵气从地脉深处涌出，汇入幼苗和聚灵阵中。
“这是……”他蹲下身，指尖触碰地面。泥土中传来温热的触感，“灵脉在自我修复？”
他突然想起《地脉志》中的一句话：“灵脉如人，断而不死者，必有生机藏于地脉深处，待时而起。”
难道这处灵脉，并非被外力斩断，而是主动“沉睡”？而血元果的生长，恰好是唤醒它的“钥匙”？
韩石的心跳加速。若灵脉完全复苏，这里的灵气浓度将提升十倍不止，不仅血元果能加速成熟，他的修炼速度也会大幅提升。
但风险也随之而来——灵脉复苏必然会引发更大的动静，届时南荒的妖兽、甚至其他修士，都会被吸引而来。
“无论如何，先做好准备。”他将石锁重新挂回腰间，“该来的，总会来。”
深夜，张铁带回了一包玄铁和朱砂。韩石没有多说，只是让他帮忙将玄铁打入洞府周围的岩壁，又用朱砂画下更复杂的防护符文。
“韩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张铁看着忙碌的韩石，忍不住问。
韩石停下手中的活，望着山谷上方的星空，轻声道：“或许，我们能在这里，等到真正的机缘。”
张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加固洞府。
月光洒在山谷中，照在血元果幼苗的金红叶片上，泛起粼粼微光。
这一夜，韩石睡得格外安稳。他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至少此刻，他和张铁，还有这株神秘的灵植，有了一个可以暂时依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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