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谷的晨雾裹着松针的清香漫进洞府,韩石倚在铺着干草的石榻上,指腹轻轻摩挲着怀中那枚《后土诀》玉简。玉简表面的裂痕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未来的灼灼期待。
阿石,药熬好了。菡清端着陶碗走进来,碗里飘着浅褐色的药汁,这是用九死还魂草和紫灵芝熬的,能固本培元。
韩石接过药碗,暖意从掌心蔓延到心口。他望着碗中晃动的药汁,突然开口:清儿,你说......要是功法能重来一次,你会选哪条路?
菡清愣了一下,随即轻笑:我这样的资质,能遇上墨老已是福气。不过......她低头搅着药汁,若有机会,我倒想试试你说的那门《后土诀》。听你说,它能让人法力凝厚如磐石?
韩石的指尖在玉简上顿住。他昨夜已将玉简上的残篇反复看了七遍,每一段口诀都像刻在骨头上般清晰。这门功法与他之前修炼的《炼气诀》截然不同——《炼气诀》追求速成,法力如流水般易散;而《后土诀》讲究厚土载物,每一缕法力都要在丹田里沉淀九转,看似缓慢,却能让根基扎实到可怕。
清儿,你看。韩石将玉简递过去,这上面说,土为万物之母,法力如土,需纳千川,方能成山。我从前总想着尽快突破,却忘了根基不稳,终究是空中楼阁。
菡清接过玉简,指尖触到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眼中泛起温柔的光:你总说自己是笨鸟,可我觉得,能把笨功夫做到极致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韩石望着她眼中的信任,喉间微微发紧。他低头抿了口药汁,苦涩中带着回甘。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苦苦追寻的,或许就藏在这厚积薄发四个字里。
接下来的七日,韩石几乎食不知味。他将《后土诀》的口诀抄在兽皮上,贴在洞府的石壁上,每日天不亮便起身,盘坐在蒲团上默诵。每一个字都被他反复咀嚼,每一个呼吸都配合着功法的韵律。菡清知道他又要闭关,便悄悄将采来的灵草晒在洞口,将煮好的药羹放在石桌上,自己则守在洞外,替他留意四周的动静。
阿石,今日山风里有松脂的味道。第八日清晨,菡清掀开洞口的草帘,或许能找到几株百年松树,取些松脂来修补你的法器。
韩石睁开眼,眼底有精光流转。他感觉体内的经脉虽未完全恢复,但运转《后土诀》的心法时,已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滞涩。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丹田里那团原本涣散的法力,正随着口诀的默诵,一点点凝聚成更厚重的气团。
清儿,帮我个忙。韩石起身,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枚受损的玉简,我想试试......能不能用石锁修复它。
菡清接过玉简,指尖轻轻抚过裂痕:这玉简是你用命换来的,要是......
不试试怎么知道?韩石打断她,将千机锁也取了出来。锁芯的纹路在晨光里泛着幽蓝,与玉简上的裂痕产生微弱的共鸣,石锁能解析古籍,或许也能修复残篇。
他将玉简贴在石锁上,闭目运转《后土诀》。锁芯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像是在与玉简对话。片刻后,玉简上的裂痕处渗出淡淡金光,与石锁的青光交织在一起,形成细密的光丝,缓缓填补着裂痕。
有效!菡清惊喜地轻呼。
韩石的额头渗出细汗,他能感觉到,石锁正在消耗自身的灵力修复玉简,而《后土诀》的法力则在反向滋养石锁。两种力量如同两条溪流,在玉简中交汇、融合,最终汇集成一股更磅礴的气息。
当最后一缕金光没入玉简时,韩石猛地睁开眼。他手中的玉简已恢复了完整,表面的裂痕消失不见,只余下淡淡的纹路,像大地的脉络般清晰。他神识探入玉简,发现里面的口诀竟比之前更清晰了,甚至连之前模糊的土系灵根培育篇都变得完整。
成功了!菡清拍着手欢呼,阿石,你的运气真好!
韩石却望着手中的玉简,久久不语。他知道,这不是运气。石锁与他心意相通,而《后土诀》本就与中正平和的土属性契合,两者的共鸣,或许正是天道对他坚韧心性的馈赠。
清儿,他轻声道,从今天起,我要改修《后土诀》。
菡清的笑容僵在脸上:改修?可你现在炼气四层,改修其他功法......
《炼气诀》虽快,却如无根之萍。韩石握住她的手,《后土诀》需要时间沉淀,但我相信,厚积薄发,终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他望着洞外的青山,阳光穿透云层,在松针上跳跃。这一刻,他心中的迷茫一扫而空。曾经,他因资质不佳而焦虑,因灵根杂驳而自卑;如今,他终于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一条需要耐心、需要坚持,却无比坚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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