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坊市的晨钟敲过三下，韩石已在东市的角落占好了位置。他用两块灵石租了个最偏僻的摊位，竹席铺在地上，上面整整齐齐摆着二十张符箓：五张聚水符，五张聚火符，五张轻身符，还有五张......他用石锁解析后勉强能画出的聚灵符——效果比普通聚灵符弱了一半，但胜在便宜。
小哥，又来摆摊啦？
卖丹药的胖修士扛着个木箱路过，瞥了眼韩石的摊位，卖符箓？我这有上好的辟谷丹，十块灵石一颗，要不要来几颗？
韩石摇头。他知道，这些老摊主都有固定的客源，自己这种新人根本抢不过。他低头整理符箓，指尖在每张符纸上轻轻抚过——这是他用石锁辅助画出的，虽然品相差，但至少能引动灵气。
嘿！那边的小子！
粗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石抬头，见是前日拦路问石锁的灰衣汉子，正叼着根草茎，双手抱胸盯着他的摊位：卖符呢？
韩石应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石锁。
这聚水符，我三块灵石收。汉子伸出手，五张全要，十五块。
韩石心中一动。十五块灵石，够他租半个月石屋，还能买两斤糙米。但他知道，汉子这是趁火打劫——他的符箓品相差，正常售价最多五块一张，五张二十五块，汉子却只肯出十五。
不......他刚要拒绝，石锁突然发烫。他愣了愣，低头看向汉子的手掌——汉子的掌心有块暗红色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的。
怎么？嫌少？汉子眯起眼睛，我可是诚心要。你看，他从怀里掏出三块灵石，先押着，等你卖完再找我。
韩石的呼吸一滞。石锁的提示让他意识到，这汉子可能不是想压价，而是真的需要这些符箓。他想起前日在旧书摊看到的《散修生存指南》里写：散修之间，互通有无比单纯买卖更重要。
十五块......太少了。他斟酌着开口，二十块，如何？
汉子立刻摇头：二十？你当我冤大头？
我这符箓，是自己画的。韩石鼓起勇气，虽然没有老修士画得精良，但......但胜在新鲜，没被人用过。
汉子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行！二十块，我买了。
韩石松了口气，将五张符箓递过去。汉子接过符箓，随手塞进怀里，扔给他二十块灵石。韩石数了数，正好——这是他来坊市后赚到的第一笔。
小哥，有眼光。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叫李逵，是血煞帮的外围。以后有这种新鲜玩意儿，尽管来找我。
韩石的笑容僵在脸上。血煞帮！他早该想到，能在坊市里横着走的，没几个是好东西。他不动声色地收起灵石，点了点头：李大哥慢走。
等李逵走远，旁边卖材料的张老头凑过来：小友，那李逵是血煞帮的，专门收散修的东西，拿到外面卖高价。你卖给他，不亏。
多谢张伯提醒。韩石拱了拱手。
唉，你这符箓......张老头叹了口气，要是能画出三阶符，价钱能翻十倍。可惜啊，没好师父教。
韩石默然。他当然知道三阶符的价值，可他的灵根是杂灵根中的下下品，五行灵气在体内乱窜，连稳定的灵力输出都做不到。若不是石锁能提纯灵气，他连二阶符都画不出来。
正想着，人群突然骚动起来。韩石抬头，见个穿月白裙的姑娘挤了进来，发间的珍珠簪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光——这是他第三次见到南宫家的标记，前两次都是在七玄门的秘境里。
这位公子，请问可有聚灵符？姑娘的声音清冷如泉，要三阶的，灵力波动稳定的。
韩石的心跳漏了一拍。三阶聚灵符！他只在《千机秘录》里见过记载，自己连二阶都画得勉强，哪里来的三阶？
没......没有。他摇头。
姑娘抿了抿唇，目光扫过他的摊位，落在那张用石锁辅助画出的聚灵符上：这张......虽然品相差，但灵力波动还算平稳。我买了。
这......韩石犹豫了。这张符他本来打算卖五块灵石，可姑娘的身份明显不一般，若是被她发现自己卖假货......
十块灵石。姑娘直接报价，如何？
韩石的呼吸一滞。十块灵石，够他买五斤糙米，还能剩下两块买蜡烛——石锁需要灵气激活，而蜡烛是最便宜的引灵物。
他咬了咬牙，将符箓递过去。
姑娘接过符箓，指尖轻轻抚过，突然抬头：公子的手，很稳。
韩石一怔。他的手因为长期干粗活，指节有些粗大，但在画符时，确实比其他杂役期修士稳得多——这是石锁的功劳，能帮他过滤掉大部分杂念。
谢......谢谢姑娘夸奖。
姑娘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个玉瓶：凝神丹，能稳定心神。公子画符辛苦，收着吧。
韩石接过玉瓶，入手冰凉。他打开瓶塞，闻到一股清甜的药香——这绝对是上品的凝神丹，价值至少五十块灵石。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无妨。姑娘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眼他的石锁，这锁......有些眼熟。
韩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捂住石锁，额头渗出薄汗。
像是我母亲年轻时的配饰。姑娘笑了笑，告辞。
等姑娘走远，张老头凑过来：小友，那是南宫家的嫡女南宫瑶！她可是筑基后期的天才，连青岚宗的长老都对她青睐有加。你可得罪不起。
韩石握着玉瓶，心情复杂。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好运，不过是暂时的。南宫瑶的出现，或许只是偶然，但坊市的生存法则不会变——实力，才是硬道理。
傍晚收摊时，韩石数了数怀中的灵石：二十（卖李逵）+十（卖南宫瑶）=三十块。这是他有生以来攒下的最多灵石，却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在黑岩坊市，三十块灵石连立足都勉强，更别说修炼了。
回到石屋，他将南宫瑶给的凝神丹小心地收进木盒，又拿出石锁。石锁接触到凝神丹的气息，突然泛起微弱的青光，锁芯里的地图上，千机阁遗址四个字微微发亮。
墨老......韩石低声呢喃，难道千机阁的秘密，就藏在这黑岩山里？
他摸出怀中的《千机秘录》残页，借着月光仔细查看。残页上记载着一种引灵阵，需要七块下品灵石和三株星叶草作为引子。星叶草是低级灵草，黑岩山的山涧里应该能找到。
明天......去山涧采星叶草。韩石做了决定。他需要提升实力，需要更多的灵石，更需要解开石锁的秘密。而这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争取。
夜风卷起窗纸，发出沙沙的声响。韩石吹灭油灯，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清晰而有力——这是活着的证明，也是他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石锁的微光映着他坚毅的脸庞。他知道，明天的路还很长，但他别无选择。在这弱肉强食的天地间，唯有不断变强，才能守护自己珍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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