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七玄门,药园里的蝉鸣裹着药香,在青石板路上飘得很远。韩石蹲在药田垄间,指尖轻轻抚过一株凝露草的叶片。这是他负责的第三畦药田,本该是翠色欲滴的嫩苗,此刻却有几株蔫头耷脑,叶尖泛着焦黄,像被火烤过似的。
“韩石!你小子又在偷懒?”一声粗哑的呵斥从田埂传来。王二是外门管事弟子,炼气四层修为,最是看不惯韩石这“闷葫芦”——明明资质平庸,偏要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偏偏还总能把差事办得周全。
韩石抬头,见王二拎着酒葫芦,摇摇晃晃走过来,腰间挂着的青铜钥匙串叮当作响:“王师兄,这凝露草……”
“少废话!”王二踢了踢脚边的药篓,“昨日执事堂刚送来的‘九叶兰’,你照料得如何了?”
韩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远处的九叶兰圃里,几株兰草的叶片正打着卷儿,边缘泛着不正常的褐红。他心里一沉——这九叶兰是炼制“养神丹”的主药,若枯萎了,执事堂怪罪下来,他这个记名弟子又要在杂役处挨骂了。
“我这就去瞧。”韩石起身,拎起药锄往九叶兰圃走。王二哼了一声,蹲在田埂上啃黄瓜,眼神却始终盯着韩石的背影。
九叶兰圃的泥土泛着深褐色,韩石蹲下身,用指尖抠开表层土。一股腥涩的气味钻入鼻腔——这不是正常土壤的芬芳,倒像是掺了什么金属粉末。他皱起眉,伸手摸向最近的枯萎兰草根部,指尖刚触到泥土,怀里的石锁突然微微发烫。
“果然有问题。”韩石低声道。石锁的感应比他的神识更敏锐,此刻正透过掌心传递来一阵灼痛,像是在提醒他“这里有古怪”。
他将石锁贴在兰草根部,闭眼感受。石锁表面的纹路泛起幽蓝光芒,竟穿透了泥土,让他“看”到了地下的景象:原本该是疏松的腐殖土中,竟混杂着细碎的金色颗粒,如星子般散落在根系周围。这些金色颗粒散发着刺目的光,将周围的灵气都压得稀薄,难怪兰草会枯萎。
“是金石之气。”韩石猛地睁眼。他在墨老的《禁制初解》里见过记载:金石之气乃天地间至刚至锐的灵气,若侵入草木根系,会破坏其生机,轻则枯萎,重则化为齑粉。
可问题是,这金石之气从何而来?药园地处七玄门后山,本应是灵气充沛之地,怎会有如此多的金石之气?
韩石正自沉吟,王二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怎么样?找出毛病了?”
韩石回头,见王二正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王师兄,这土里掺了金石颗粒,压住了兰草的生机。”
“金石颗粒?”王二嗤笑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药园的土都是执事堂专人筛选过的,哪来的金石颗粒?”
韩石没接话,指尖轻轻划过兰草根部的泥土。石锁再次发烫,他顺着感应方向走了两步,在圃角的一株枯萎兰草下,发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石——石质黝黑,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竟和他在王家库房见过的黑色铁片纹路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韩石心中一动。这碎石上的纹路,正是《禁制初解》里提到的“镇石纹”,专门用来镇压地脉中的狂暴灵气。想来是有人将镇石打碎,混入药园泥土,故意破坏这里的灵气环境。
“王师兄,”韩石举起碎石,“这碎石上有镇石纹,应是用来镇压地脉的。但不知为何碎裂,导致金石之气外泄,压坏了兰草。”
王二凑过来看了看,脸色微变:“镇石纹?这东西……”他欲言又止,突然提高了声音,“管他什么镇石不镇石,你赶紧想法子救活这些兰草!要是执事堂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住你!”
韩石点了点头,将碎石收进怀里。他望着蔫头耷脑的兰草,又看了看石锁——既然金石之气是根源,那便用禁制隔绝它。
他将石锁贴在掌心,运转《禁制初解》中的“隔灵阵”。这是他前几日刚学会的基础禁制,能暂时隔绝灵气流动。石锁表面的纹路泛起幽蓝光芒,韩石感觉体内的灵气如溪流般涌出,顺着石锁的纹路渗入地下。
“嗡——”
石锁发出一声轻鸣,地面的泥土微微震动。韩石能感觉到,那些金石颗粒的光芒逐渐黯淡,原本刺目的灵气也变得柔和起来。他趁机将“隔灵阵”的范围扩大,覆盖了整畦兰草。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王二狐疑地盯着他:“成了?”
韩石点了点头:“应该能缓过来。”
王二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却在经过韩石身边时,压低声音道:“小子,别以为这点小本事就能得意。执事堂的那位……可不是好糊弄的。”
韩石望着他的背影,没说话。他知道,王二话里有话——执事堂的长老们,或许早就知道药园的问题,却故意交给他处理。这药园里的“意外”,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暮色渐浓时,韩石再次来到九叶兰圃。经过“隔灵阵”的压制,枯萎的兰草竟缓缓挺直了腰杆,叶尖的褐红也褪去了大半。他蹲下身,指尖触到一片嫩叶,能感觉到其中流动的灵气——虽然比往日弱了些,但至少活了过来。
“成了。”他轻声自语。这是他第一次独立运用禁制解决实际问题,虽然过程磕磕绊绊,却让他对石锁的能力有了更深的信心。
晚风拂过药园,带来阵阵药香。韩石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兰草,又摸了摸怀里的碎石,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这药园里的“意外”,或许只是个开始。而那枚神秘的石锁,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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