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人员的声音还在耳机里回荡,屏幕上那条新生成的资金路径像一道裂痕,直插京州市国资委监管账户。
孙连城没有动,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盯着那个不断闪烁的Ip地址。
侯亮平已经站到了他身后,目光扫过主屏上的数据流:“他们不怕我们查。”
“不是不怕。”季昌明低声说,“是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
孙连城关掉图表,调出系统日志备份界面。
他一条条确认通信记录、资金流转截图、U盾使用登记表的存储状态,确保所有原始文件都已加密归档。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任何一次操作失误都可能让整个链条崩塌。
“不能等了。”他说,“我们必须拿到正式授权。”
话音刚落,桌上的专线电话响了起来。铃声在寂静的指挥中心格外刺耳。
孙连城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省纪委值班室的声音:“上级通知,紧急会议,三点半省委小礼堂,三人必须到场。”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将硬盘取出,交到侯亮平手中:
“你带着核心数据包,贴身保管。路上不要打开,也不要连接任何设备。”
“程序上没问题。”季昌明拿起另一份纸质材料,
“我已经向检察系统报备了线索移交流程,手续齐全。”
三人迅速离开指挥中心。夜风扑面,街道空荡,路灯一盏接一盏延伸向省委大院。
没有人说话,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小礼堂内灯光通明,窗帘紧闭。投影屏上显示着“绝密·内部通报”字样。
两名中央派驻纪检组成员坐在主席位,一名省委办公厅负责人正在翻阅文件。
“材料收到了。”那人抬头看向孙连城,“情况比预想的严重。”
孙连城点头,没有多言。
“经研究决定,成立汉东省‘11·27’专案联合调查组,代号‘清源行动’。”
对方宣读决议,“任命孙连城区长为组长,全面统筹案件侦办;
侯亮平同志任副组长,负责刑事侦查与证据固定;
季昌明同志协助开展检察监督与程序合规审查。”
孙连城起身接过任命文件。纸张很薄,边缘有些粗糙,但他握得很稳。
“我代表工作组表态。”他声音不高,也不快,
“无论牵涉何人,无论阻力多大,我们将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彻查到底,不留死角。”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坐在左侧的老纪检干部看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启动,就没有回头路。”
“我知道。”孙连城回答,“但我们更知道,若不启动,就是对制度的背叛。”
会议结束得很快。指令逐级下达:
调查组即刻启用独立通讯系统,办公地点设在京州反贪办案基地b区三层,权限直通中央反洗钱协调平台。
所有涉案单位不得擅自调动财务人员、销毁档案或变更审批流程。
散会后,三人穿过省委大院。夜风更冷,吹得衣角紧贴身体。
“终于拿到尚方宝剑了。”侯亮平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松动。
“只是第一步。”季昌明声音低沉,“真正的难处,还在后面。”
孙连城没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星星稀疏,城市灯火依旧明亮。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的身份变了。
不再是被动应对的区长,而是主动出击的调查总负责人。
回到指挥中心时,天边泛出灰白。
技术人员早已就位,服务器阵列的指示灯稳定闪烁。
孙连城将加密硬盘插入主控终端,屏幕弹出新窗口:
【清源行动·第一阶段:证据固化】
他深吸一口气,在任务栏输入第一条指令:启动全量数据归档,分类编号,建立三级备份机制。
“技术组听令。”他转向操作台,“所有原始日志、通信记录、资金流向图,按时间轴重新梳理。
每一份文件都要标注来源、提取方式和存储路径。”
“是。”技术人员立即响应。
“侯亮平。”孙连城转头,“你带一组人,把财政厅那笔特急拨款的所有签字流程走一遍。
包括电子签批系统的后台日志,我要看到每一个节点的操作痕迹。”
“明白。”侯亮平拿出记录本,“我会重点查冯建国和周志明之间的交接记录。”
“季昌明。”孙连城看向另一侧,“你负责对接检察机关,
确保所有取证流程符合立案标准。特别是境外资金部分,不能留下程序漏洞。”
“已经在准备文书。”季昌明翻开文件夹,“等你们的数据一到位,我就提交初核申请。”
孙连城坐回主位,调出市国资委账户的异常交易明细。
这笔钱是从产业振兴发展基金划出的第二笔款项,金额两亿八千万,
用途写着“海外技术合作预付款”,收款方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新能源公司。
他放大转账凭证,发现这笔款项的审批单上,有两个签名。
一个是冯建国的电子签章,另一个则是手写签名扫描件,署名“周志明”。
“查这个签字。”他对技术员说,“比对财政厅保险柜登记表上的原始签名样本,看是不是同一人所写。”
“已经在做了。”技术人员回应,“初步比对存在差异,笔压轨迹和收尾角度都不一致。”
“那就不是他本人签的。”孙连城眼神一沉,“有人伪造终审签字。”
“问题更大了。”侯亮平走过来,
“如果连财政厅的资金结算中心主任都能被绕过,说明内部有更高层级的人在操控流程。”
“或者,这个人本身就掌握双重复核权限。”季昌明补充,“能同时接触U盾和见证人身份。”
孙连城没有立刻回应。
他重新打开股权关联图谱,将山水集团、星海资本、北辰国际和这次的新收款公司并列排列。
四家企业看似独立,但背后的服务机构高度重合。
同一家离岸律师事务所,同一家瑞士银行分行,甚至经办客户经理的名字也多次出现在不同合同附件中。
“这不是偶然。”他说,“这是长期运作的洗钱架构。
他们用不同的壳公司轮番登场,但操盘的手始终是同一拨人。”
“下一步怎么走?”侯亮平问。
“先不动。”孙连城合上笔记本,“我们现在掌握的是证据链的末端。
如果贸然惊动前端,他们会立刻切断联系,销毁痕迹。
我们要做的,是把现有的每一环都焊死。”
“你是想等他们自己再动?”季昌明明白了。
“对。”孙连城点头,“只要资金还在流动,系统还在运行,他们就会继续留下足迹。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足迹变成铁证。”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三个方向:
一、资金溯源——追踪每一笔异常拨款的最终去向;
二、审批复核——查清所有特急项目的签字真实性和流程合规性;
三、人员排查——锁定财政系统内频繁参与此类操作的关键岗位人员。
“这三项同步推进。”他说,“每天早晚各一次汇总,发现问题立刻上报。
任何人不得单独接触涉案单位人员,所有沟通必须录音存档。”
“明白。”两人齐声应下。
孙连城最后看了一遍主屏幕。
数据流仍在滚动,新的日志条目不断刷新。他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通知全体成员,清源行动正式启动。
所有人进入一级工作状态,二十四小时轮班,不得擅离职守。”
放下对讲机,他转身走向资料室。
里面堆满了从财政厅调取的审批档案复印件,每一份都贴着编号标签。
他抽出一份文件,翻开第一页。上面印着鲜红的“特急”印章,审批日期正是丁义珍被捕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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