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碎的告白
坊城市公安局会议室里，投影仪上显示着案发现场的照片。林远站在前面，手里拿着激光笔，红点停留在死者周小莹的床头照片上。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死者周小莹，二十五岁，坊城大学文学院研究生，独居在阳光花园小区3栋502室。林远的声音沉稳有力，死亡时间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可能是绳索或类似物品，尚未找到。
卜梅接过话头：现场被布置成烛光晚餐的场景，但只有少量食物被食用。凶手在杀害死者后，还为其化妆、整理遗容，表现出异常的冷静和仪式感。
陈璐推了推眼镜：尸检发现死者生前没有遭受性侵，也没有其他外伤。胃内容物检测显示她确实吃了少量牛排和红酒，没有药物残留。
林远点点头：现场发现了一张被揉皱的学生证，属于坊城大学计算机学院大三学生张超明，二十一岁。监控显示昨晚案发时间段有一个体型与张超明相似的男子出入死者所在楼栋。
会议室里的刑警们低声讨论起来。林远等了一会儿，继续道：今天下午，卜队带人去学校调查了张超明和周小莹的关系。卜队，你来说说发现。
卜梅站起来，走到投影仪前，调出几张新照片：根据周小莹的同学和导师反映，她成绩优秀，性格开朗，很受欢迎。有多名追求者，但她似乎没有固定男友。
一张周小莹与女同学们的合影出现在屏幕上，她站在中间，笑容灿烂，长发披肩，确实是个漂亮的女孩。
而张超明，卜梅切换到下一张照片，是张超明的学生档案，性格内向孤僻，几乎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但他的室友提到，张超明最近半年经常很晚回宿舍，有时甚至夜不归宿。
两人有什么交集吗？一个年轻刑警问。
这正是关键。卜梅调出一张课程表，周小莹是文学院研究生，但她在本科时曾选修过计算机系的公选课，而那门课的助教正是张超明。
林远眼睛一亮：所以他们认识？
不止认识。卜梅表情严肃，根据周小莹闺蜜的陈述，张超明曾多次周小莹，送她礼物，甚至跟踪她。三个月前，周小莹明确拒绝了张超明的表白，但他仍不死心。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林远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典型的求爱不成反生恨的案件？但为什么现场要布置得如此精心？为什么要在杀人后为死者化妆？
张超明现在在哪？他转身问。
已经带回局里了，在询问室。卜梅回答，但他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问什么都不回答。
林远点点头：我去见他。卜队，你带人再去趟死者住处，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陈法医，继续尸检，特别注意那些化妆品，看能不能找出购买渠道。
散会后，林远走向询问室。透过单向玻璃，他看到一个瘦弱的男孩坐在桌前，黑框眼镜放在一旁，露出苍白的脸和浓重的黑眼圈。他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节奏杂乱无章。
林远推门而入，张超明猛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又低下头。
张超明同学，我是坊城市公安局副局长林远。林远在他对面坐下，语气平和，你知道为什么请你来吗？
张超明摇摇头，嘴唇紧闭。
周小莹死了。林远直接说道，观察着张超明的反应。
男孩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发白。
你的学生证在她的公寓里被发现。林远继续道，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里？
长时间的沉默。林远耐心等待着，他知道在这种时刻，沉默往往比追问更有力量。
终于，张超明开口了，声音嘶哑：我...我在宿舍。
有证人吗？
室友...他们都睡了。
根据监控录像，昨晚有人形似你进入了周小莹所在的公寓楼。林远缓缓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张超明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我没有杀她！我...我爱她！
爱她？林远反问，但据我们所知，周小莹已经明确拒绝了你的追求。而且有人反映你曾跟踪她，这算是爱吗？
张超明的脸扭曲了一下：你们不懂...没人懂...她对我笑过，在图书馆，在校园里...她对我是不一样的...
林远皱眉，这男孩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太正常。他换了个话题：你读过《呼啸山庄》吗？
张超明愣了一下：什么？
周小莹床头放着一本《呼啸山庄》，扉页有赠言。你知道是谁送给她的吗？
是...是她闺蜜李晓雨。张超明低声说，去年生日礼物。
林远眼睛微眯：你很了解周小莹的事情啊。
张超明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又闭上了嘴巴。
张超明，林远身体前倾，如果你真的爱周小莹，就应该帮我们找出杀害她的凶手。隐瞒对你没有好处。
我没有杀人...张超明喃喃道，眼泪突然流下来，我只是...只是想和她吃顿饭...她答应了...
林远心头一震：周小莹答应和你吃饭？什么时候？
昨天...昨天下午她发信息给我，说愿意和我聊聊...张超明抽泣着，我准备了晚餐，蜡烛，红酒...但她...她又反悔了...
所以你去了她家？
我...我只是想当面问她为什么...张超明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我没进去...我在楼下等到很晚...然后...然后我就回学校了...
林远快速记录着这些信息。如果张超明说的是真的，那么周小莹确实曾主动联系他，这改变了案件的性质。但为什么后来又反悔？是谁真正进入了那个公寓？
你的手机呢？林远突然问。
在...在宿舍。
我们需要检查你和周小莹的通讯记录。你同意吗？
张超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林远起身离开询问室，立刻找到卜梅：立刻派人去学校搜查张超明的宿舍，重点找他的手机和电脑。另外，查一下周小莹昨天的通讯记录，看是否真的联系过张超明。
卜梅点点头：已经申请调取周小莹的通话记录了。还有一件事，技术科在现场的烛台上提取到几枚指纹，正在比对。
林远揉了揉太阳穴，这案子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张超明看起来确实有作案动机，但他的供述又引出了新的疑问。如果凶手不是他，又会是谁？为什么要精心布置那个诡异的烛光晚餐现场？
他走回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笔记本，开始梳理案件线索。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某个角落里，也许真正的凶手正在暗自庆幸，或者策划着下一次犯罪。
林远合上笔记本，决定再去一次案发现场。有些答案，或许只有那个充满烛光和死亡气息的公寓才能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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