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紫禁城，银杏叶落了一地金黄。景阳宫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内务府的人来请示宫苑维护的预算，御膳房的人来报备下月的菜单，甚至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来请教各宫嫔妃的用药章程。
“主子，这是各宫宫女太监的奖惩名册，您过目。”容嬷嬷捧着个厚厚的本子进来，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事由：“翊坤宫的小太监打碎了皇上赏赐的花瓶，该罚；储秀宫的宫女救了落水的小阿哥，该赏……”
苏清颜接过名册，仔细翻看着。自从份例改革站稳脚跟，皇上又把宫女太监的奖惩权和宫苑维护的差事交给了她，说是“让她多历练历练”。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意味着她的权力已经从份例发放，扩展到了后宫的日常运作。
“这个打碎花瓶的小太监，罚他抄写宫规一百遍，再去御花园补种十棵树。”苏清颜在名册上写下处置结果，“救了小阿哥的宫女，赏她一匹云锦，再升她做储秀宫的掌事宫女。”
“是。”容嬷嬷记下，“还有，内务府说今年冬天冷，想给各宫加拨些炭火，问您的意思。”
“加拨可以，但要按人头算。”苏清颜拿出各宫的人口名册，“份例多的宫，按三成加拨；份例少的，按五成加拨。让他们把明细报上来，我亲自核对。”
正说着，小李子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个帖子：“主子，太后让人来请您去慈宁宫说话，说是新得了些江南的新茶，请您去尝尝。”
苏清颜笑了笑：“太后倒是稀客。”自从她协理后宫事务以来，太后还是第一次单独请她。
慈宁宫的暖阁里，熏着淡淡的檀香。太后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捏着个小茶盏，见苏清颜进来，笑着招手：“快来，尝尝这雨前龙井，是江南巡抚新贡的。”
苏清颜在榻边坐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茶香清冽，回甘悠长：“谢太后赏赐，这茶真好。”
“再好的茶，也要懂茶的人来品。”太后看着她，眼神温和，“这后宫的事，就像这泡茶，水温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得恰到好处。你做得不错。”
苏清颜心里一暖，连忙道：“都是太后和皇上教导有方。”
“你也别谦虚。”太后放下茶盏，“以前这后宫，不是争风吃醋，就是勾心斗角，哪有现在这么安稳？各宫的份例足了，宫人也安分了，连哀家都能睡个安稳觉了。”她顿了顿，“皇上把宫女太监的奖惩权交给你，是信得过你。你可要好好当差，别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臣妾明白。”苏清颜恭声道。
从慈宁宫出来，苏清颜的心情轻快了许多。连太后都认可了她的行事，看来她的路没走错。
回到景阳宫，刚坐下，就见内务府的总管太监匆匆跑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苏主子，不好了！养心殿的暖阁漏雨了，这几日怕是要下大雪，得赶紧修茸！”
养心殿是皇上的寝宫，出了岔子谁也担待不起。苏清颜立刻让人去查，原来是负责修茸的太监偷工减料，用了劣质的瓦片。
“把那个太监抓起来，交慎刑司处置。”苏清颜当机立断，“再让人从库房里调最好的琉璃瓦，找最能干的工匠，连夜把暖阁修好，绝不能让皇上受冻。”
“是！奴才这就去办！”总管太监连忙应声去了。
容嬷嬷看着苏清颜雷厉风行的样子，笑着道：“主子现在处置这些事，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苏清颜却没那么高兴，只是道：“权力越大，责任越重。一点小事办不好，就可能出大错。”她现在管的事多了，接触的人也多了，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傍晚时分，康熙派人来传话，说养心殿的暖阁修得很好，赏了苏清颜一对玉如意。小李子捧着赏赐进来，笑得合不拢嘴：“主子，皇上现在可真看重您！连修个暖阁都赏您！”
苏清颜看着那对玉如意，却只是淡淡道：“把它们收起来吧。”她知道，皇上的赏赐越多，她肩上的担子就越重。
接下来的日子，苏清颜的权力越来越稳固。她不仅管着份例发放、宫女太监的奖惩和宫苑维护，甚至连各宫的节庆活动、祭祀典礼，皇上都让她参与谋划。
有次重阳节，各宫都想办得隆重些，互相攀比着要银子。苏清颜却定了规矩：各宫的节庆费用按等级发放，不准额外加钱，还亲自带着人去各宫查看，把那些铺张浪费的排场都减了下来。
“苏主子，您这一减，可省了不少银子。”内务府的总管太监笑着说，“以前办个节，内务府的银子都不够花，现在总算能喘口气了。”
苏清颜却道：“省银子不是目的，是让大家明白，宫里的钱，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消息传到各宫，有人高兴有人愁。高兴的是那些份例少的宫，不用再打肿脸充胖子；愁的是那些以前靠节庆排场争宠的嫔妃，比如德妃。
永和宫里，画春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气呼呼地说：“娘娘，苏嫔连节庆都要管，这是要把整个后宫都握在手里啊！”
德妃正在修剪一盆梅花，闻言只是淡淡道：“她现在风头正劲，拦也拦不住。”
“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
“不然呢？”德妃剪下一枝梅花，插在瓶里，“皇上信任她，太后支持她，底下人也服她，我们现在跟她斗，不是自讨苦吃吗？”
画春看着德妃平静的样子，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她总觉得，苏清颜的权力越来越大，对她们来说，不是好事。
景阳宫里，苏清颜正在灯下看明年的宫苑维护计划。容嬷嬷进来，轻声道：“主子，外面都在说，您现在的权力，比皇后娘娘还大呢。”
苏清颜放下图纸，笑了笑：“权力大不大，不在于管多少事，在于能不能把事管好。”她知道，自己现在站得越高，摔下来就越疼。德妃还在暗处等着，那些被她得罪的人也在盯着，她必须一步一步走稳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紫禁城盖得一片洁白。苏清颜望着窗外，忽然觉得，这后宫就像这片雪地，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无数沟壑。她必须小心翼翼地走，才能不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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