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彩色小布袋一落地，殿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云曦小脸发白，一头扎进殷玄怀里，小手紧紧攥住他的龙袍前襟。
“爹爹……好多黑水水……还有大石头……一个叔叔往里扔亮石头……”
她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脑海中闪过的可怕画面。
殷玄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疼又怒。
他一边轻拍女儿的后背柔声安抚，一边眼神锐利如刀，射向地上那个看似无害的南疆香囊。
“曦曦不怕，告诉爹爹，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子？”
云曦把脸埋得更深，闷闷地摇头：“看不清……他背对着曦曦……衣服和今天那个红衣服叔叔有点像……”
南疆！
又是南疆！
蓬莱黑水的幕后黑手，果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这香囊，恐怕不是普通的赔罪礼，而是试探，甚至是……挑衅！
“福安！”殷玄声音冰寒。
“老奴在！”福安躬身，脸色同样凝重。
“将此物密封，立刻交由暗卫司，让所有精通南疆巫蛊、毒物之人轮番查验！”
“再传朕旨意，严密封锁蓬莱黑水遗迹，加派三倍人手，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
“是！”
福安小心翼翼地用特制锦袋收起香囊，快步退下。
殷玄抱起惊魂未定的女儿，在殿内缓缓踱步。
“曦曦乖，没事了，有爹爹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云曦吸了吸小鼻子，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殷玄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花，“爹爹是皇帝，天下最厉害，专打坏人。”
小丫头似乎被这话安慰到了，小脑袋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小声嘟囔：
“那个黑水水……好像比以前更不高兴了……”
殷玄脚步一顿：“曦曦能感觉到它？”
“嗯。”云曦点点头，“它好像在生气，还在……长大？”
这话让殷玄心头警铃大作。
黑水还在扩散？或者，产生了更可怕的变化？
必须尽快弄清南疆的目的，以及阻止黑水的方法！
然而，南疆使团刚刚经历大殿上的难堪，此刻定然戒备森严，绝不会轻易吐露真相。
硬来，恐怕会打草惊蛇。
他低头，看着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的女儿，一个大胆的念头悄然浮现。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曦曦的这种特殊感应？
次日清晨，殷玄竟主动提出带云曦去御花园散心。
“真的吗？爹爹今天不上班啦？”云曦惊喜地搂住他的脖子。
“嗯，今天陪曦曦。”殷玄笑着捏捏她的奶膘。
林若薇有些担忧，但在殷玄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便没再多言。
父女俩来到御花园的凉亭，石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牛乳。
殷玄状似无意地提起：“听说南疆使团过两日就要离京了。”
正小口啃着桂花糕的云曦立刻抬起头。
殷玄继续道：“他们带来的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儿，也都要带走了。”
云曦眨巴着大眼睛，没说话，但吃东西的速度明显慢了。
“可惜，那个能让曦曦看到东西的香囊，爹爹还得留着查案，不然也能让他们带回去。”
他边说边留意着女儿的反应。
云曦放下啃了一半的糕点，小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感受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有些茫然地摇摇头：“曦曦感觉不到了……”
“感觉不到什么？”
“那个香香袋子……它现在不说话，也不让曦曦看东西了。”她有些沮丧，“是不是它睡着了？”
殷玄眸光微闪。
是距离原因？还是香囊被封印后失去了效用？亦或是……对方切断了联系？
看来，需要更直接的“刺激”。
他笑了笑，转移话题：“无妨。曦曦还想吃南疆的甜果子吗？爹爹让御膳房试着做做看。”
“想！”小丫头的注意力立刻被吃的吸引。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躬身前来禀报：“陛下，南疆使臣求见，说是为昨日失仪，特来向公主殿下赔罪。”
殷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
鱼，上钩了。
他淡淡道：“宣。”
来的依旧是那位红衣服的主使臣，只是今日态度更加谦卑，身后还跟着两名捧着礼盒的随从。
“外臣叩见陛下，公主殿下。”使臣跪地行礼。
云曦好奇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带来的盒子。
这次，盒子里安安静静，没有“吵架”声。
“使臣何事？”殷玄语气平淡。
“昨日惊扰公主，外臣万死难辞其咎。特备上南疆特有的安神花茶与七彩绒鸟，聊表歉意，望公主殿下笑纳。”
使臣示意随从打开礼盒。
一个盒子里是晒干的奇异花朵，另一个盒子里则是一只羽毛艳丽、乖巧蹲着的小鸟。
云曦的视线瞬间被那只七彩绒鸟吸引。
“小鸟！好漂亮！”
那小鸟也歪着头，黑豆似的眼睛看着云曦，轻轻“啾”了一声。
然而，就在云曦伸出手指，想碰碰小鸟的羽毛时——
她的小身子猛地一僵，手指停在半空。
脑海中再次闪过混乱的画面！
依旧是翻滚的黑水，但这次，她听到了那个背对她的南疆人，用古怪的语调念叨着几个词：
“圣石……共鸣……神罚……”
画面一闪而过，伴随着一股强烈的眩晕感。
“唔……”云曦捂住小脑袋，晃了晃。
“曦曦！”殷玄立刻扶住她。
云曦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和一丝恐惧，她指着那名使臣，声音不大却清晰：
“爹爹……他在心里说话！他说……‘圣石必须找回’……还有……‘黑水之神终将降临’……”
使臣脸上的谦卑笑容瞬间冻结，转为极致的惊恐！
他……他只是在心中默念族中秘语，这小公主如何得知？！
殷玄眼中寒光暴涨！
圣石？共鸣？神罚？黑水之神？
这些零碎的词语，串联起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阴谋！
“来人！”
殷玄一声令下，隐在暗处的暗卫瞬间现身，将南疆使臣团团围住。
“将此寮，押入暗卫司水牢！”殷玄的声音带着森然杀意，“朕要他知道，在大殷的土地上装神弄鬼，是何下场！”
使臣面无人色，被暗卫利落地拖了下去，连求饶都忘了。
云曦看着被带走的使臣，又看看桌上那只无辜的七彩绒鸟，小脸上满是茫然。
“爹爹，小鸟是好的，它很害怕。”
殷玄压下翻腾的杀意，柔声道：“嗯，爹爹知道，不关小鸟的事。”
他抱起女儿，看着远方天际，目光深邃。
南疆，圣石，黑水之神……
看来，有必要亲自去会一会，那所谓的“黑水”了。
而怀里这个总能带来意外“惊喜”的小家伙，或许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只是，他该如何确保，在探查真相的同时，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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