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海牙。
国际法庭门口，石阶庄严肃穆。
陈律师带着他的团队走出来，身后是十几名来自不同国家的顶尖律师，他们西装革履，组成一道黑色的墙。
嗡的一声，守在门口的全球媒体像是被激活的蜂群，瞬间涌了上来。
长枪短炮的镜头，无数伸出的麦克风，将他们团团围住。
“陈律师！请问你们向法庭提交了什么？”
“是关于星宇集团被诉讼案的反击吗？”
“mr. chen! what is your purpose here today?”
各种语言的提问交织在一起，嘈杂刺耳。
陈律师停下脚步，他没有看那些疯狂闪烁的灯光，只是平静地扶一下自己的眼镜。
他抬手，往下压了压。
现场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离他最近的那个印有路透社标志的麦克风开口。
“今天，我与我的团队，代表全球超过三百名‘伊卡洛斯’义肢产品的受害者。”
他的声音通过传媒传向世界。
“我们在此，向海牙国际法庭，正式对泛美医疗集团及其董事会所有成员，提起诉讼。”
记者们屏住呼吸，一些人已经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手指悬在录音笔的按键上。
陈律师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
然后，他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将要引爆全球的词组。
“罪名——蓄意谋杀。”
轰！
人群炸开了。
“什么？谋杀？”
“did he say murder? premeditated murder?”
“我的天，这是疯了吗？商业纠纷怎么会变成刑事指控？”
闪光灯亮成一片白昼，快门声像是密集的机关枪。
一名cNN的记者挤到最前面，把话筒几乎怼到陈律师的嘴边。
“陈律师，您确定您用词准确吗？蓄意谋杀？这可是最严重的刑事指控！你们有什么证据支撑如此惊人的言论？”
陈律师看着那个记者，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举起来。
“证据？”
“证据就是泛美医疗集团明知其‘伊卡洛斯’产品核心算法存在致命缺陷，却为了追逐利润，为了抢占市场，强行将产品推向全球。”
“他们将数千名信任他们的用户，置于随时可能发生故障的危险之中。”
“这与一个枪手明知枪里有子弹，却对着人群扣动扳机，有什么区别？”
他的质问响彻在法庭前的广场上。
“我们掌握了泛美集团完整的内部测试报告、技术评估邮件，以及董事会拒绝延期上市的会议纪要。”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点。”
“他们所谓的‘意外故障’，根本不是意外。”
“这是一场为了金钱，而漠视生命的，冷血的赌博。”
“而那些因此受伤、致残，甚至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挣扎的用户，就是这场赌博的牺牲品。”
“所以，这不是商业纠纷，这就是蓄意谋杀。”
陈律师说完，不再理会任何提问，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穿过沸腾的人群，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门关上，将所有的喧嚣隔绝在外。
而他留下的那句话，却像一颗核弹，在全世界的舆论场上轰然引爆。
……
纽约，华尔街。
纽交所的交易大厅里，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代表泛美医疗（pmm）的股票代码后面，跟着一串断崖式下跌的红色数字。
-15%…
-25%…
-40%…
交易员们的吼叫声此起彼伏，电话铃声响成一片。
“卖掉！全部卖掉！不计任何价格！”
“清仓！立刻！马上！”
恐慌性抛售像雪崩一样，无可阻挡。
泛美医疗，这家市值一度超过三千亿美金的医疗帝国，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市值蒸发超过一千亿。
而且，还在继续。
……
泛美医疗总部，顶层会议室。
死一样的寂静。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纽约繁华的城市天际线，但会议室里的气氛却像是冰窖。
所有董事会成员都到齐了，他们盯着墙上投影的股价曲线，那条几乎垂直向下的红线，像一把尖刀，插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凯瑟琳站在长桌的主位，脸色白得像纸。
她刚刚结束了和集团公关总监的通话，电话里，对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完了……凯瑟琳女士……全完了……全世界的媒体都在用‘杀人犯’来形容我们……”
突然。
“啪！”
一名满头银发的董事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
他指着凯瑟琳，因为愤怒，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蓄意谋杀？凯瑟琳！”
他的咆哮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回响。
“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带进了地狱！”
凯瑟琳的身体晃了一下。
她扶住桌沿，强迫自己站稳。
“罗伯特，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开口，试图维持镇定。
“这是星宇的舆论战术，是林峰那个疯子的虚张声势！他想吓倒我们！”
“虚张声势？”另一位董事冷笑起来，他叫马库斯，是集团的第二大股东。
“凯瑟琳，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的股价已经变成了废纸！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电话已经打到了我的手机上！司法部宣布要对我们展开反垄断和商业欺诈调查！”
马库斯也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凯瑟琳面前。
“告诉我，这也是虚张声势吗？”
“我……”凯瑟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强行上市？是因为你！”罗伯特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你告诉我们，‘伊卡洛斯’天下无敌！是你告诉我们，龙国的那家小公司根本不足为惧！”
“你向我们保证，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现在呢？掌控在哪里？在海牙的法庭上吗？”
“够了！”
坐在长桌最上首的一位老者，终于开口。
他是集团的董事长，也是泛美真正的掌权者，霍华德先生。
他慢慢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没有看凯瑟琳，而是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所有人。
“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
他的声音很慢，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集团正在面临成立以来最严重的危机，我们需要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凯瑟琳身上。
“凯瑟琳，从现在开始，你暂停一切职务。”
凯瑟琳的身体僵住了。
“集团的危机应对，将由我亲自领导的紧急委员会全权负责。”
霍华德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你，需要休息一下了。”
这句话，宣判了她职业生涯的死刑。
凯瑟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有的低下头，有的移开视线，没有人看她。
曾经众星捧月的女王，此刻成了被抛弃的孤家寡人。
许久，她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但没有成功。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过身，走出了会议室。
门在她身后关上，也关上了她的整个世界。
她回到自己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巨大的空间显得冰冷而陌生。
她没有开灯，任由自己站在黑暗中，看着窗外纽约的万家灯火。
那些灯光，曾经是她成功的点缀，如今却像是在无情地嘲笑她的溃败。
她在黑暗里站了很久。
然后，她走到办公桌前，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没有任何标志的卫星电话。
她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对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
凯瑟琳把电话贴在耳边，，缓缓开口。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我要林峰永远闭嘴。”
“或者，让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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