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那两条完美重合的曲线，像两柄无情的重锤，砸碎了在场所有专家的认知。
“不……”
德国专家施耐德，那位仿生学领域的权威，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扶住前排的椅背。
他的嘴唇在哆嗦，金丝眼镜下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要将那数据流烧出两个洞来。
“不可能……神经信号有延迟，有损耗，有误解码……怎么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同步复刻？这不科学！这是神学！”
他身边的助理连忙扶住他，却发现这位一向以严谨和冷静着称的博士，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博士，您还好吗？”
“闭嘴！”施耐德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嘶哑，“快！联系总部！让他们立刻分析这段直播的数据！每一帧！每一个字节！我要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一个……一个魔术！”
下一秒，整个会场炸了。
“我的上帝！思想读取！他们真的做到了！”
“这不是义肢！这是人类器官的再生！是赛博格时代的开端！”
“快！把镜头对准那两张图！特写！这是诺贝尔奖级别的发布会！”
之前那位来自《科技周刊》的记者杰克，整个人都疯了。
他丢掉了自己刚才的矜持和偏见，像一头冲入羊群的饿狼，拼命地往前挤，试图冲上舞台。
“林先生！林先生！请问这项技术是否会向全球开源？！”
“这项技术的成本是多少？普通人能用得起吗？！”
“星宇科技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无数的问题，汇聚成一股狂热的声浪，几乎要将整个会场的穹顶掀翻。
安保人员迅速组成人墙，艰难地抵挡着潮水般涌来的记者。
舞台上。
林峰只是安静地站着，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因为震惊、狂热、难以置信而扭曲的脸。
他看向第一排。
李达康和祁同伟，这两个汉东官场的顶级玩家，此刻也失去了平日的镇定。
李达康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那双总是带着审视和威压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震撼。
他不是技术专家。
但他看得懂那两条曲线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星宇科技掌握的，不是一项领先的技术，而是一把能开启下一个时代的钥匙！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与另一侧的祁同伟对上了。
祁同伟没有看他，而是仰着头，看着大屏幕上的那两条曲线，看着舞台上那个敬礼后依然身姿笔挺的老张。
但李达康能感觉到，祁同伟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那不再是争夺一场发布会主导权的得意，而是一种手握国之重器，睥睨天下的雄浑气魄。
两人对视的瞬间，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同样的信息。
这场牌局，已经不是京州和省厅的内部游戏了。
桌子，被林峰掀了。
一张通往全球牌桌的邀请函，被狠狠地拍在他们面前。
……
同一时间。
京州大学，男生宿舍。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正死死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
屏幕上，正是发布会的直播画面。
他的左边裤管，空荡荡地垂着。
宿舍的门被推开，室友咋咋呼呼地冲进来。
“阿哲，看球赛了没？今天……”
话没说完，室友就看到了屏幕上的画面，看到了那个在舞台上奔跑、跳跃的老张。
“我靠！这什么科幻片发布会？特效做得挺真啊！”
叫阿哲的男生没有回头，他的手在颤抖，鼠标指针在屏幕上胡乱地晃动着。
他想打开浏览器，想搜索“星宇科技”这四个字，可他连打了三次，都因为手指的颤抖而打错。
室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凑过来，看到了那两条完美重合的数据曲线。
“这……这不是特效？”
阿哲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他猛地丢开鼠标，用手撑着桌子，试图站起来，却因为只有一条腿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室友赶紧扶住他。
“阿哲，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阿哲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指着屏幕，声音嘶哑，“你看到了吗？他能跑！他能跳！他能感觉到地面！”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裤管，那是三年前一场车祸留下的永恒伤疤。
“我……我也想跑……我想回篮球队……”
汉东省某处老旧的居民楼。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费力地用仅存的右手，给坐在轮椅上的儿子喂着饭。
轮椅上的男人，曾经是一名光荣的消防员，在一次救援中，为了保护一个孩子，永远地失去了一条手臂。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汉东卫视的同步直播。
当老张在舞台上，用那只金属义肢敬出标准军礼的时候，正在吃饭的男人，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那只仅存的手，下意识地抬起，在自己空荡荡的右肩上摸索着。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一眨不眨。
“爸……”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怎么了，儿子？”老人连忙拿起纸巾，想为他擦嘴。
“他……他能敬礼……”
男人重复着，浑浊的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全球最大的残障人士互助论坛，“希望之光”。
管理员艾米丽正喝着咖啡，悠闲地浏览着帖子。
突然，网站的访问量曲线，像一支火箭般垂直蹿升。
“警告！服务器负载超过百分之九百！”
“警告！带宽占用达到峰值！”
红色的警报弹窗瞬间铺满了她的整个屏幕。
她还没反应过来，论坛“啪”的一声，变成了一个无法访问的404页面。
在网站崩溃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整个论坛的主页，都被同一个标题的帖子刷屏。
“【直播中！神迹！】来自东方的凤凰！真正的神经连接义肢出现了！”
“能跑！能跳！有触觉！”
“这不是科幻！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官网地址谁有？！快发出来！我愿意卖掉我的房子！”
“星宇科技！我记住这个名字了！我的孩子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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