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大石上，手还搭在膝盖处，呼吸平稳。风从林子深处吹来，带着一丝清冽的气息。刚才那一战留下的伤还在，肩头火辣辣地疼，每一次抬臂都像被细针扎着。我没有动，只是闭着眼，把注意力放在识海里。
系统刚刚传来的信息还在脑海回荡。《初阶灵兽驯养指引》残卷的内容不算多，但每一条都很关键。我一边回忆，一边伸手从袖中取出玉简，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已经写了几个字：“速度快，有灵智，反感突袭。”后面又添了一句：“不可强取。”
现在我要补上新的内容。
笔尖蘸了点水，在纸上写下“风属性幼体”。顿了一下，继续写：“忌压迫感，偏好纯净灵气。”再往下，“领地意识强，非攻击性，可通过长期释放善意降低戒心。”最后一行是重点：“晨露未散时感知最敏锐，也最放松，适合示好接触。”
写完后，我把笔放下，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面。这些信息来得不容易。如果不是答对了那道题，我现在可能还在想着怎么用更强的法诀压制它。可现在我知道了，那样的做法只会让它彻底远离。
我抬头看向林子边缘。那里树影层层叠叠，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开。它应该还在附近。刚才我放下的那块灵晶，到现在都没人动过。石头上的晶石泛着微光，像是被人遗忘的小星点。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不是靠力量，不是靠速度，而是靠时间，靠稳定，靠一次次无声的示好。它警惕，我就保持距离；它敏感，我就减少波动；它喜欢清净，我就什么都不做，只是坐着。
这才是正确的方式。
我收回目光，低头看着玉简。接下来要准备的东西不多，但必须精准。首先是一些纯净的灵食。刚才用的晨露凝晶虽然干净，但分量太少，也不够显眼。最好能找到自然汇聚的灵露，或者用静坐时引来的天地清气重新凝结成块。
其次是要掌握时间。指引里提到“晨露未散时”，说明清晨是最合适的时机。那时候它的感知最强，但也最容易放松。如果我能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并且每次都带来同样的东西，或许能慢慢建立起某种习惯性的认知——这个人不会伤害我，这个人带来的气息是安全的。
我还得注意自己的动作。不能突然抬手，不能凝聚灵力，甚至连眼神都不能太直接。书里说，风属性灵兽对视线的锁定极为敏感，会觉得那是捕猎前的预兆。我得学会低眉，缓步，像山间行走的普通人一样自然。
想到这里，我轻轻活动了下肩膀。疼痛依旧存在，但比之前好了些。这伤是个提醒，让我记住冲动的代价。我从怀里摸出那块废掉的灵石，握在掌心。冰凉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和上次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我不再觉得羞耻。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失败。现在我知道了。我不是输在修为不够，也不是输在法诀不强，而是输在态度上。我把灵兽当成可以征服的对象，而不是一个独立的生命。
这种想法必须改。
我将灵石重新贴身收好，然后把玉简合上，放进怀中。外面天色已经转亮，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地上，溪水声一直没停。我能听到远处鸟叫，近处虫鸣，一切都很平静。
但我不能急。
真正的开始，不是冲进去抓住它，而是在它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铺好那条通往信任的路。
我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长时间静坐让四肢有些僵硬，但我没有立刻走动。而是站在原地，缓缓运转了一下周天的灵力。这一次我没有追求速度，也没有试图修复伤势，只是让气流在经脉中自然流动，感受它的节奏。
系统安静地待在识海深处，没有发出任何提示。但它刚才完成了一次重要的信息传输，说明它也在根据我的状态调整响应方式。以前它只会在关键时刻出题，现在却能在我不主动要求的情况下提供辅助资料。这是一种进步，也是对我成长的认可。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朝修炼所的方向走去。
不需要走太远。就在山谷西侧的一片空地上，有一块平坦的青石，旁边长着几株灵草。那是我前几天发现的小聚灵阵，虽然微弱，但足够用来凝练灵露。我可以每天清晨去那里打坐，顺便收集清气，制成新的灵晶。
计划已经有了，剩下的就是执行。
我走到青石边，盘膝坐下。双手放在膝上，掌心向上，开始调息。空气中的灵气比外围浓郁许多，轻轻一吸就能感受到清凉之意滑入肺腑。我闭着眼，不再去想那只银白色的灵兽，也不去猜测它此刻在哪里。
我只是等待。
等明天清晨的第一缕光穿透树林，等露珠还未蒸发的那一刻，我会再次出现在它可能出现的地方。带着一块更大、更纯净的灵晶，静静地放在它上次停留的位置。
我不说话，不动手，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我只是在那里。
当我第三次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偏西。我在青石上坐了整整一天，体内灵力流转顺畅了许多，肩头的痛感也减轻了大半。我缓缓站起，拍了拍衣角的尘土，朝着大石方向走回去。
路过那块放灵晶的石头时，我停下脚步。
灵晶不见了。
石头表面干干净净，连一点碎屑都没有留下。像是被人小心拿走，而不是打翻或踢飞。
我盯着那块石头看了很久。
然后嘴角微微抬起。
我知道它回来过。
我也知道它看到了我留下的东西。
这就够了。
我转身继续往回走，脚步比来时轻了些。夜风拂过耳际，带来一阵树叶的沙响。我走进修炼所，取出玉简，翻到最后一页。
提笔写下新一行字：“第一次接触成功，目标取走灵晶。”
写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
接着写下最后一句：“明日清晨，继续投放。”
笔尖落下最后一个点，我吹干墨迹，将玉简收好。
窗外月光淡淡照进来，落在桌角。我坐在灯下，没有点烛，也没有运功。就这样静静坐着，听着外面的风声，等着明天的到来。
明天，我会带更多的灵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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