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诗瑶没理会钱美霖的哭诉，目光落在吴悦悦身上。
她这位四妹从小就有躁郁症，只是每次发作都有吴小九哄着，从未像今天这样失控。
“四妹，”她放缓了语气，“有话好好说，动手解决不了问题。”
吴悦悦突然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又被绝望淹没：
“解决？怎么解决？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疼，为了他还被吴小九那贱人扇巴掌……
结果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那个救我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骗我？！”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边哭一边吼，声音里满是被背叛的痛苦。
吴诗瑶心里咯噔一下——水库救人？她隐约有印象，一年前秋游确实出过这事，当时全家都夸吴小宇勇敢，难道这里面有猫腻？
她看向吴小宇，眼神陡然变冷：“小宇，你老实说，当年救四妹的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
“说不定是吴小宇因为是被人偷袭，自己不小心呛了水呢？就这么断定他是假冒的救命恩人，未免太心急了点。”
众人猛地扭头，只见吴小九斜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藏着几分玩味。
【宿主，你之前故意引导吴悦悦怀疑吴小宇，现在又来帮吴小宇说话，这是……】系统的声音带着困惑。
【让她在信与不信之间反复拉扯，内心越是挣扎，就越容易失控啊。】
吴小九在心里轻笑，【人在这种时候，才最容易做出疯狂的事，不是吗？】
吴诗瑶和钱美霖同时愣住了：“小九，你怎么来了？”
“别误会。”
吴小九直起身，手里赫然拎着一个小巧的花圈，白色纸花在病房里显得格外刺眼，
“听说一直陷害我的‘好弟弟’差点淹死，我怎么也得来‘道贺’一下。”
相比说是来关心吴小宇，这话虽刻薄，却符合他和吴小宇素来恶劣的关系，反倒让人挑不出毛病。
他晃了晃手里的花圈，视线扫过病房里的狼藉：“倒是没想到，刚进门就撞见这么精彩的场面。四姐不是最疼吴小宇吗？怎么动起手了？”
吴悦悦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在他身上：
“是你！都是你搞的鬼！你早就知道真相，却一直看我笑话！
而且，明明就是你一直嫉妒吴小宇，欺负他！现在还敢来嘲讽我们！！”
吴小九：……
即便是怀疑了吴小宇不是救命恩人，一见到自己，还是依然像触发防反了一样啊……
“我可没那么闲。”吴小九耸耸肩，将花圈随手放在墙角。
“真相是你自己查出来的，又不是我逼你的。再说了，有人心甘情愿被蒙在鼓里，我何必多管闲事？”
“你闭嘴！”吴悦悦嘶吼着就要扑上来，却被吴诗瑶一把按住。
“四妹！”吴诗瑶厉声道，“你冷静点！”
她转头看向吴小九，眼神冷了几分，“小九，这里没你的事，你走吧。”
吴悦悦被吴诗瑶死死按住，挣扎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眼里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是啊，真相是她自己查的。可从怀疑的种子埋下，到一步步剥开谎言，每一步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推着。
“让他走！”吴悦悦只得指着吴小九猛地嘶吼，“我不想看见他！”
吴小九挑了挑眉：“行，不打扰你们‘家庭和睦’。”
他转身时，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却像能穿透墙壁般精准地捕捉到吴悦悦的情绪，
“对了，四姐，有些事别太较真，毕竟……人有时候，宁愿信一个谎言，也扛不住真相的重。”
门被轻轻带上，病房里的空气却像凝固成了冰。
吴悦悦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吴小九那句“扛不住真相的重”——她确实扛不住。
往后几天，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那次掉进水库的窒息感，想起被人拽着胳膊拖上岸时，那只手的力度明明比吴小宇现在的手大得多。
想起吴小宇每次被问起救人细节时，眼神总会飘向窗外；想起自己这些年对他掏心掏肺的好，甚至为了护着他，跟质疑他的人打过无数次架……
吴悦悦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数日，牙齿咬得发酸。
她不愿相信吴小宇骗了自己，宁可死死抓住吴小九那句“许奇偷袭”的拙劣说辞。
否则，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无微不至、为他和家人反目、甚至甘愿替他挨巴掌……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小宇弟弟一定是爱我的，就像我爱他一样。”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眼神却在发抖。
内心的挣扎最终催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她拿起手机，给吴小宇发了条信息：
【弟弟，是四姐太冲动，误会你了。都怪许奇偷袭，四姐不怪你。
还记得临江大桥吗？你说过喜欢那里的江景，四姐带你去回忆回忆？】
吴小宇看到信息，丝毫没起疑心。
他当初说喜欢江景不过是迎合吴悦悦，可凭着对吴悦悦的了解，她定然信以为真。
他秒回：【好的，四姐。】
第二天，临江大桥上风很大，吹得人头发乱飞。
吴小宇朝着桥中央的吴悦悦走去，离着十米远就扬声喊：“四姐……”
吴悦悦转过身，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却异常执拗：
“你确定，当时是你不顾生死，在水库里拼命救了我，对吗？”
“是啊！”吴小宇立刻接话，顺着吴小九那天的话头往下编。
“四姐怎么还怀疑？明明是许奇那混蛋偷袭我，跟我没关系啊！”
吴悦悦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既然如此，那就再救我一次！”
话音未落，她翻过桥栏杆，纵身跳进了十米之下的江水里。
“四姐！！”
吴小宇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吴悦悦精神有毛病，却没想过她会真的跳河。
足足愣了十秒，他才疯了似的朝着桥下跑，一边跑一边嘶吼着叫人：
“救命！有人跳河了！快叫救援队！”
可在江水里挣扎的吴悦悦眼里，只看到吴小宇转身跑开的背影——他抛弃了她。
冰冷的江水瞬间浸透四肢，绝望像水草般缠住她的心脏。原来……真的是这样。
她闭上眼，任由身体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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