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自归墟道宗为首者的冰冷意念,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将宁采臣牢牢钉在虚空焦点之上。四方势力,八道目光,或明或暗,皆蕴含着足以令寻常金仙心神崩溃的压力,尽数汇聚于他一身。
星陨阁阵营中,那位须发皆白、周身环绕着古老星辉的长老,目光落在宁采臣身上,又瞥了一眼他身旁的墨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传音道:“墨渊,你既与他同行,可知此子身负之因果?”
墨渊恭敬回音:“玄星长老,宁道友确为太初印记传承者,弟子以为,或可引为奥援,共探古碑之秘。”
玄星长老沉吟不语,目光扫过虎视眈眈的归墟道宗与另外两方,显然在权衡。
万妖谷方向,一头显化出部分本体、浑身覆盖着赤红鳞甲、头生独角的巨妖,瓮声瓮气地咆哮:“管他什么印记传承!这古碑煞气冲天,正合我妖族炼体!谁拦路,便撕了谁!”其妖气汹涌,搅动虚空。
西方佛国,那端坐金莲的佛陀,低眉垂目,双手合十,周身佛光祥和,却自成领域,将一切煞气、死寂之意隔绝在外,并未表态,但那股不容忽视的浩瀚佛力,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而北方的归墟道宗,那为首之人——其名“寂灭道人”,模糊的面容下,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直接针对所有人:“太初印记,乃开启古碑关键。此子,归我归墟道宗。古碑归属,各凭手段。阻我者,归墟葬灭。”
霸道,直接,毫不掩饰其目的与决心!
宁采臣身处风暴中心,面色沉静,体内太初仙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掌心的印记灼热无比,与那被封印的古碑产生着强烈的共鸣。他能感觉到,古碑内部那浩瀚的伟力正在躁动,那九色锁链的封印,似乎因为他的靠近,而产生了细微的、几不可察的松动!
“宁某何去何从,还轮不到他人做主。”宁采臣迎着寂灭道人的意念,淡然回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虚空。他周身清辉流转,“存在”道意自然勃发,虽一人而立,却仿佛自成天地,竟将那八方汇聚而来的无形压力稍稍撑开。
这番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玄星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也让那万妖谷的巨妖和佛国佛陀都微微侧目。
“冥顽不灵,那便……擒来!”寂灭道人不再多言,缓缓抬起一只笼罩在灰袍中的手掌。不见任何仙元波动,他身前的虚空却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一道灰色的指风凭空出现,初时细微,瞬间便化作一道横贯虚空的寂灭洪流,所过之处,仿佛连光线、声音、乃至空间本身都被拖入永恒的沉寂,直取宁采臣!
这一指,蕴含的归墟道韵精纯无比,远超之前遭遇的门徒,已是太乙境中的顶尖手段!
“小心!”璃月仙子清叱,毫不犹豫地闪身挡在宁采臣侧前方,双手结印,体内广寒仙元毫无保留地爆发。“月殒星沉!”一轮皎洁却带着决绝寂灭之意的明月虚影在她身前凝聚,迎向那寂灭洪流!
她深知归墟之力的可怕,竟是以自身最强大的、蕴含寂灭真意的神通,去对抗对方的寂灭!
轰——!
明月与灰色洪流碰撞,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万物终结的湮灭之音。皎洁的明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融,璃月仙子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娇躯剧颤,一口淡金色的血液喷出,周身月华瞬间黯淡,气息萎靡下去,显然受了极重的道伤!
“璃月!”宁采臣心头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与急切涌上心头。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璃月,将其推向后方墨渊的方向,“护住她!”
与此同时,他猛地踏前一步,面对那虽被璃月削弱、却依旧恐怖的残余寂灭洪流,不再闪避,双眼之中,清光暴涨!
“尔等……视众生为棋子,视大道为私产!今日,便让尔等见识,何谓太初之怒!”
他体内那枚吸收了源核碎片本源的太初印记,以前所未有的亮度轰然爆发!磅礴浩瀚的太初仙元如同决堤江河,奔涌而出!并非简单的能量冲击,而是引动了自身对“存在”道境的最新领悟,结合印记本源,演化神通!
“太初……净土!”
嗡——!
以宁采臣为中心,一片方圆百丈的朦胧领域骤然展开!领域之内,混沌退散,法则重塑!不再是清辉,而是浓郁的、如同天地初开时的乳白色光芒,光芒之中,有地水火风演化,有草木虚影萌生,有微缩的日月星辰轮转!一股创生、起源、定义“存在”的无上道韵,弥漫开来!
那残余的寂灭洪流冲入这片“太初净土”,竟如同冰雪遇阳春,速度骤减,其上的归墟道韵被净土内澎湃的生机与秩序之力疯狂冲刷、瓦解,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消散!
不仅如此,净土的展开,使得中央那被封印的太初古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
“嗡——嗡嗡——!”
古碑剧烈震颤,其上黯淡的符文如同被点燃般,次第亮起!缠绕碑体的九色锁链发出刺耳的铮鸣,霞光狂闪,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封印,正在被源自同宗同源的太初之力,从内部强行冲击!
“不好!封印要破了!”
“阻止他!”
“古碑是我的!”
这一刻,无论是归墟道宗、万妖谷,还是原本静观的佛国,甚至是星陨阁内部一些心思浮动者,全都坐不住了!
“动手!”寂灭道人冰冷下令,身后两名归墟门徒身形融入虚无,下一刻便出现在净土边缘,灰袍鼓荡,引动更强大的归墟之力,化作两只灰色巨掌,狠狠抓向净土光罩!
“吼!抢碑!”万妖谷巨妖咆哮,显化出山岳般的完整本体,是一只赤瞳焚天犼,张口便吐出焚尽虚空的妖火,同时利爪撕扯,抓向古碑锁链!
佛国那位佛陀终于睁眼,眸中蕴含无量慈悲与智慧,一声佛号,金色佛掌遮天蔽日,并非攻击宁采臣,却是直接抓向古碑碑顶,意图明显!
玄星长老见状,叹息一声,袖袍一挥,点点星辉化作屏障,挡在墨渊与受伤的璃月身前,沉声道:“护住他们,静观其变!”他并未直接参与争夺,但显然选择了站在宁采臣这边进行有限度的庇护。
混战,瞬间爆发!
宁采臣身处净土中央,承受着最大的压力。他以净土抗衡着归墟巨掌的侵蚀,身形却如同游鱼,凭借着与古碑的强烈共鸣,不断向碑体靠近。那焚天妖火与佛光巨掌的余波,不断冲击着净土,使得光罩剧烈摇晃。
他眼神锐利,目标明确——趁封印松动,以自身印记,沟通古碑!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碑体的刹那,异变再生!
一道极其隐蔽、狠辣无比的幽暗剑光,仿佛自九幽深处而来,无声无息地穿透了混乱的能量乱流,避开了一切感知,直刺宁采臣后心!这一剑,时机、角度、威力都刁钻到了极致,分明是蓄谋已久,要在他最关键时刻,行绝杀之事!
与此同时,那寂灭道人也终于亲自出手,他一步踏出,便跨越虚空,出现在净土上方,一指按下!这一指,不再是之前的灰色洪流,而是一点极致的黑暗,仿佛浓缩了一个即将寂灭的宇宙,点向净土核心的宁采臣!
前有古碑震荡,后有绝杀偷袭,上有归墟绝顶强者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
宁采臣腹背受敌,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局!他猛地回头,看向那幽暗剑光来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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