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渡口的短暂休整,虽无法完全恢复连日激战的损耗,却让宁采臣一行人紧绷的心神得以稍缓。借助幽萝对星云轮回节点的精妙掌控,他们寻得一处相对薄弱的壁垒,驾驭着修复完毕的逐星舟,险之又险地脱离了依旧暴怒不休的幻海星云,踏上了归途。
当守望天城那历经战火、却依旧巍然屹立的轮廓再次映入眼帘时,众人心中皆涌起一股恍如隔世之感。城墙上新增的斑驳痕迹,无声诉说着他们离去期间,联盟防线所承受的压力与坚守。
宁采臣的回归,尤其是成功带回第一枚太初印记的消息,如同给历经创伤的联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然而,这份振奋,在他于观星殿内,向玄穹、幽、星轨、战神山主、青木境主等核心成员,道出下一枚印记的线索及其所在地时,瞬间被巨大的凝重所取代。
“万法天狱?九霄天庭?!”战神山主声如闷雷,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盟主,那天庭与我们本就不睦,前番那璇玑仙使更是折了面子离去,此刻主动送上门去,还是去那关押诸天凶顽的天狱,这……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玄穹执掌眉头紧锁,语气沉凝:“天庭势大,规矩森严,对外界修士尤其警惕。万法天狱更是其重地,传闻其中禁制重重,更有上古遗留的可怕阵法,即便全盛时期的我,亦不敢轻言能安然出入。”
星轨长老抚着星辰法杖,面露忧色:“更棘手的是,如何潜入?天庭疆域壁垒森严,寻常手段绝难瞒过其巡天镜与守界仙将。”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目标明确,但前路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阻挡,令人窒息。
宁采臣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缓缓开口:“硬闯确为下下之策。然,幽萝使者提供了一个可能的契机——三月之后的‘蟠桃仙会’。”
“蟠桃仙会?”青木境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确是听闻过,乃天庭彰显威仪、笼络诸天强族与知名散修之盛会。届时各方云集,鱼龙混杂,确是潜入的良机。只是……请柬难得,我等与天庭关系微妙,如何能得?”
“这正是需要商议之处。”宁采臣点头,“我等需一个合适的身份,一个足以让天庭发出请柬,又不会引起过多怀疑的身份。”
众人闻言,皆陷入沉思。伪装身份潜入敌对势力核心,此计风险极大,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但眼下,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途径。
“或许……可以从那些与天庭有旧,但又相对独立,且近期可能无法亲自赴会的古老势力入手。”一直沉默的幽尊者忽然开口,她周身时光涟漪微动,“我可借助时序之力,模糊部分天机探查,但无法持久,且需一个完美的身份伪装。”
苍玄子沉吟道:“我族古籍中,曾记载一脉早已避世不出的‘星河散人’,其传承独特,不属任何大势力,修为高深,且与上古天庭有些许香火情分,若以此身份……或有可能。”
“星河散人……”宁采臣默念这个名字,脑中飞快推演其可行性。“此身份需有详尽的传承脉络、功法特征,乃至行事风格,方能经得起探查。”
“此事可交由老夫与苍玄族长共同筹谋。”星轨长老接过话头,“渊墟与苍玄古族皆传承久远,于诸天秘辛所知颇多,合力伪造一份足以乱真的‘星河散人’传承与履历,并非不可能。只是需要时间,且需盟主配合,熟悉此身份的一切细节。”
“可。”宁采臣毫不犹豫应下,“便有劳二位。云舟、凌霄,你二人负责筛选可靠精锐,组建一支精干小队,随时待命,并搜集一切关于蟠桃仙会与万法天狱外围的情报,越详细越好。”
“是!师尊!”沐云舟与凌霄肃然领命。
“战神山主、青木境主,联盟日常防御与内部事务,依旧拜托二位与玄穹道友。”宁采臣继续安排,“我等此行,关乎重大,联盟乃我等根基,绝不容有失。”
“盟主放心!”战神山主与青木境主齐声应道。
方针既定,整个联盟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开始围绕“蟠桃仙会”这一目标高速运转起来。星轨与苍玄子闭门不出,翻阅无数古老玉简,开始精心编织“星河散人”的来历;沐云舟与凌霄则调动联盟暗线,全力搜集天庭与仙会情报;幽尊者也开始准备干扰天机所需的秘法。
然而,就在联盟紧锣密鼓筹备之际,九霄天庭,凌霄宝殿之上,亦非风平浪静。
端坐于至高宝座上的天帝,面容笼罩在无尽祥瑞仙光之中,看不清具体样貌,唯有一双仿佛能洞彻诸天万界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下方躬身禀报的璇玑仙使。
“陛下,那宁采臣不仅道法诡异,挫败微臣,近日更于幻海星云引发巨大动荡,据观测,星云本源意志暴动,疑似有太初气息显现后又被强行镇压。”璇玑仙使语气恭敬,却难掩其中的一丝屈辱与阴冷,“此子及其所谓联盟,已成气候,更兼其似乎在图谋某种古老之物,恐对天庭威望构成挑战。”
宝座旁,一位手持拂尘、气息渊深的老天官微微颔首:“天帝,老臣亦收到密报,近期诸天暗流涌动,多处上古遗迹皆有异动,似与那太初传闻有关。这宁采臣,恐怕便是应劫而动之人之一。其势已成,不可不防。”
天帝眸光微动,浩瀚如星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不带丝毫情感:“跳梁小丑,纵得几分机缘,亦难撼天威。然,太初之物,关乎重大,不容有失。”
他目光扫向璇玑仙使:“蟠桃仙会在即,广邀诸天。朕,倒要看看,这新生宇宙,这宁采臣,敢不敢来。传令,仙会期间,加强巡查,尤其是……万法天狱周边。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谨遵天帝法旨!”璇玑仙使与老天官齐声应道,眼中皆闪过一丝冷芒。
一场看似宾主尽欢的仙家盛会,其下却已是暗流汹涌,杀机隐伏。宁采臣欲借仙会之机行暗度陈仓之事,而天庭,又何尝不是张网以待?
风暴,正在双方心照不宣的默契下,悄然酝酿。宁采臣的天庭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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