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的手指在夜鸿煊颈侧一按，那道红纹像是活物般扭动了一下，随即渗出一丝暗红血线。他眼神一冷，掌心雷光微闪，迅速封住对方几处要穴，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迟疑。
“撑住。”他低声道，目光转向肩头的幽瞳，“三息，只取任务和地点。”
幽瞳没有回应，三尾猛然展开，血瞳骤然裂开六道勾玉纹路，瞳孔深处浮现出层层叠叠的月轮幻影。她前爪轻点地面，一道银光顺着夜澜的手臂窜入识海，两人神识瞬间连接。幻天塔第三层的灵宠孵化池泛起微波，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召唤。
夜鸿煊的身体猛地一震，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鸣。他识海深处，一道血色封印正在急速膨胀，如同即将炸裂的毒囊。
幽瞳低吼一声，身形虚化，直接冲入对方识海。画面纷乱闪现——昏暗密室、跪拜的身影、一只戴着黑戒的手缓缓抬起，指向北方。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九十九道纯阳魂魄，献于荒古祭坛……子时一过，血月当空……”
话音未落，血色封印轰然炸开，混沌黑雾席卷而出。
幽瞳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识海中化作一轮残月光盾，将夜澜的神识护在其中。那黑雾撞上光盾，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像是无数指甲刮过铁板。
夜澜趁机催动幻天塔之力，在识海残影中定格最后一幕——一座石坛矗立在荒古禁地深处，坛身刻着四个古字：“幽冥血祭”。坛底隐约浮现诡异纹路，形似轮回蛊虫，正缓缓蠕动。
“够了！”他低喝。
幽瞳立刻抽身而退，本体重重摔落在地，尾巴剧烈抽搐了一下，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夜鸿煊的身体软倒下去，七窍开始渗血，眼神彻底涣散。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的嘴角竟又扬起那抹诡异的笑，仿佛在嘲讽什么。
夜澜没管他，一把扶住幽瞳，指尖渡入一道温和雷息。她颤抖的身子慢慢平静下来，但三尾依旧无力垂地，显然受创不轻。
“挖到多少？”他问。
幽瞳喘了口气，声音沙哑：“片段……但‘九十九道纯阳魂魄’是真的。冥主在准备血祭，目标就是荒古禁地的祭坛。”
“童男童女？”夜澜眉头紧锁。
“纯阳之体，未破身的少年少女。”幽瞳闭了闭眼，“这种祭法极邪，一旦完成，能唤醒沉睡在地脉中的古老恶念。而且……”她顿了顿，“我感应到了，那祭坛上有我前世的气息。”
夜澜眼神一沉。
他没再说话，抬手一挥，幽冥剑意化作无形屏障，笼罩整个密室。门外的脚步声立刻停了下来，巡逻弟子像是被什么挡住，迟疑着后退了几步。
“你先回塔里调息。”他对幽瞳说。
她点点头，身形化作一道银光，顺着眉心没入幻天塔第三层。孵化池水波荡漾，一枚泛着微光的灵宠蛋轻轻晃动，仿佛在迎接她的归来。
夜澜站起身，走到夜鸿煊尸体旁，蹲下检查。那道红纹已经消失，皮肤恢复如常，若不细看，只会以为是旧伤复发致死。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瓶，将尸体七窍流出的血尽数收集。这血里有混沌残留，或许能成为日后追踪冥主爪牙的线索。
“来人。”他声音不高，却穿透屏障。
一名亲卫推门而入，单膝跪地。
“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夜鸿煊因旧伤复发暴毙，尸体即刻火化，骨灰封存，不得外传。”夜澜将玉瓶递过去，“这个交给你，藏好，别让任何人碰。”
亲卫接过玉瓶，郑重叩首，转身离去。
屋内重归寂静。
夜澜站在窗前，望着北方荒古禁地的方向。那里云层低沉，隐约有雷光在深处翻滚。他知道，冥主不会只派夜鸿煊一个人动手。这不过是个试探，真正的行动，还在后面。
九十九道纯阳魂魄……一个都不能让他得手。
他正想着，忽然察觉袖中一震。低头一看，是幻天塔第一层传来感应——塔内时间流速极快，他在塔中曾留下一道分念，专门推演局势。此刻分念回归，带来一段清晰推演结果：若冥主血祭成功，不仅荒古禁地会彻底沦陷，整个玄灵界的地脉都将被污染，化作轮回蛊虫的温床。
而那祭坛上的蛊纹，与幻天塔第九层的创世符文，竟有七分相似。
夜澜瞳孔微缩。
这不只是复仇，也不是简单的阴谋。冥主的目标，可能是整个玄灵界的根基。
他转身走到密室角落，掀开一块地板，露出下方暗格。里面放着一枚青铜罗盘，指针不停颤动，始终指向北方。这是他早年从一处古墓中得来的寻灵器，能感应大规模魂力波动。
现在，它动得越来越急。
“快了。”夜澜低声自语。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屋檐下的枯枝。他没有回头，只是指尖轻轻一弹，一道雷丝无声射出，钉入窗框。
外面再无动静。
他知道，有人在监视。
但此刻他不在乎。该收网的，一个都跑不掉；该防的，他也早已布下后手。
他重新闭眼，神识沉入幻天塔第三层。幽瞳正蜷缩在孵化池边，气息平稳了许多。那枚灵宠蛋表面裂开一道细纹，似乎快要破壳。
“再等等。”他在心中默念，“等我找到祭坛的位置，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个藏在暗处的冥主。”
塔内光阴流转，外界不过片刻。
夜澜睁开眼，手中已多了一张符箓。这是他用雷鳞粉和自身精血画成的追踪符，只要沾上冥主势力的人，就能顺着血脉感应找到源头。
他将符箓贴在青铜罗盘背面，指针猛地一颤，随即稳稳指向东北方三十里外的一处废弃村落。
那里，本不该有人。
夜澜嘴角微扬，收起罗盘，大步走出密室。
亲卫已在门外等候。
“传令下去，炼器阁封闭三日，任何人不得进出。”他边走边说，“另外，查一查最近七天内，族中有无少年少女失踪记录，尤其是十五岁以下、纯阳体质者。”
“是！”
夜澜没有停留，径直穿过回廊，身影没入夜色。
当他转过最后一道月门时，忽然停下脚步。
前方石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铜牌，半埋在土里，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与夜鸿煊死后搜出的那枚残角，完全吻合。
他蹲下，伸手去捡。
指尖刚触到铜牌，一股阴冷气息顺着手臂窜上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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