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左手垂在身侧，小拇指的位置空荡荡的。皮肤边缘像是被烧过的纸，微微卷起，没有血，也没有痛感，就像从来没长过那样。
他把左手往袖子里缩了点，没说话。
苏媚喘着气转头看他：“我们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林婉剑尖朝地，盯着身后缓缓闭合的雾墙。那团扭曲的空间像一扇生锈的铁门，咔哒一声锁死。她皱眉：“刚才最后冲出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另一个你。”
“我也看见了。”药灵儿抓着药王令，声音发抖，“他在笑。”
幽若站在最边上，手指一直贴着魔教令牌。她没看别人，只盯着陈默的手。
“你少了一根手指。”她说。
空气一下子静了。
陈默抬起手看了看，装作刚发现：“哦。可能是乱流里掉的。”
“别扯了。”苏媚冲上来抓住他手腕，“那是规则层面的抹除！不是‘掉了’！你感觉不到疼，是因为神经都被删了！”
陈默抽回手，笑了笑：“可我还站在这儿，对吧？说明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林婉冷笑，“你连自己少了什么都无所谓？刚才那一关是靠五个人同步才过去的，现在你主动打破平衡，接下来怎么办？等我们一个个被削成数据残片？”
药灵儿咬着嘴唇：“要不……再回去看看？说不定能补回来……”
“不能回。”陈默摇头，“门已经关了。而且我们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在触发新的协议。回头就是重启判定，所有人记忆清零。”
他抬头看向前方。
一条笔直的金属通道延伸进黑暗，墙壁上嵌着发蓝光的符文条，规律闪烁，像心跳。
“这才是真正的核心区域。”他说，“刚才那些乱流，只是外围防火墙。”
幽若突然开口：“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陈默没否认。
“推演结果提示过。”他说，“第二层‘逻辑覆盖’激活的代价，是牺牲一部分现实锚点。小拇指是最不关键的肢体末端，系统优先切掉它来平衡能量溢出。”
苏媚瞪着他：“所以你就瞒着我们？让我们以为一切顺利？”
“如果我说了，你们还会跟我冲吗？”陈默反问，“那时候差0.3秒就全灭。我不可能为了一个指头，让整个计划崩盘。”
没人说话了。
他知道她们恨这种算计。可他也知道，她们不会丢下他。
过了几秒，林婉收剑入鞘：“接下来怎么走？”
“往前。”陈默迈步，“信号源就在前面，越靠近，我能读取的数据越多。”
他走在最前，左手藏在袖中。
通道越来越宽，地面开始出现裂纹，但没有灰尘，像是某种活体金属在缓慢呼吸。墙上的符文从蓝色变成紫色，频率加快。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座圆形平台。
平台中央立着一根透明柱子，里面悬浮着一团旋转的银色光球，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如发丝的数据链，像藤蔓一样连接到四面八方。
“时空之源引。”陈默低声说。
【面板刷新】
【灵感点：41%】
【修为进度：炼神境中期（同步率52.7%）】
【推演成功率：83%】
他闭眼，启动规则观测。
视野瞬间被代码填满。
那颗光球不是实体，而是一个高维坐标的投影点。它的每一次旋转，都在重写周围空间的时间流速。平台上三道脚印状痕迹，深浅不同，方向各异。
“有人来过。”他说，“不止一次。”
“谁？”药灵儿问。
“我。”陈默睁眼，“三个版本的我，分别在第二次、第四次、第六次轮回时抵达这里。但他们都没碰光球。”
“为什么？”
“因为一旦接触，就会触发最终验证。”他指着光球底部的一圈暗纹，“那是生物密钥识别区。需要纯血统+意识完整+无外部权限绑定才能解锁。”
“你符合条件？”幽若问。
“理论上符合。”陈默摸了摸胸口，“我是初代开发者转世，血脉匹配度97%以上。意识也通过了七轮测试。但……我现在绑定了无限推演系统。”
“外挂。”苏媚懂了，“系统算外部权限。”
“所以直接碰，会被判定为入侵。”陈默说，“得先切断系统和主机之间的隐性链接。”
林婉皱眉：“你怎么断？那玩意儿是你自己觉醒的。”
“那就让它‘自愿退出’。”陈默盘膝坐下，“靠推演骗过它。”
他闭眼，脑海浮现系统界面。
【是否启动深度自检？】
【消耗20%灵感点，检测潜在冲突模块】
他点了“是”。
面板弹出警告：
【检测到高维干涉程序】
【建议立即终止对外连接】
陈默不动声色，继续引导推演流程。
他在心里构建一段虚假剧情：主角发现系统是敌方植入的病毒，决定主动卸载。画面做得极真——他写下遗书，交代后事，含泪点击“清除”。
【情感模拟完成】
【信任度提升至89%】
【系统准备进入休眠模式】
成了。
他睁开眼，右手猛地拍向左肩。
一道银灰色数据线从皮下抽出，啪地断裂。
痛感迟了半秒才传来，像电流贯穿脊椎。
“断了。”他咬牙，“现在可以碰光球了。”
苏媚扶住他：“你还行吗？”
“死不了。”他站起来，走向平台。
刚踏上第一步，地面震动。
墙上的符文全部变红，警报声响起，不是声音，而是直接在脑子里炸开：
【检测到未授权接近】
【启动清除协议】
“快！”林婉拔剑，“撑住！”
四女立刻散开站位。
苏媚抛出情丝绕，缠住四周支柱形成防护网。林婉剑意化盾，挡在平台入口。药灵儿洒出净魂露粉末，减缓数据侵蚀速度。幽若隐入阴影，切断三条来袭的数据链。
陈默不管外面，继续向前。
第二步，第三步……
离光球只剩五米。
他的左手忽然抽搐。
袖子里，断口处渗出一丝银灰物质，顺着手臂往上爬。
“不行！”药灵儿大喊，“你的身体还在被同化！不能碰！”
陈默停下。
他知道她在提醒什么。
一旦在非纯净状态下接触源引，不仅会触发自毁程序，还会把她们全都拉进数据坟场。
他低头看手。
那根消失的小拇指位置，突然浮现出一道虚影，一闪即逝。
像是某种回应。
他明白了。
不是失去，是转化。
他没资格碰光球。
但他可以让“它”去碰。
他抬手，用右手食指指向自己的左手断口，低声说：
“以认知同步为契，以逻辑覆盖为令——召。”
银灰色的残留物猛地暴涨，凝聚成一只半透明的手掌，外形正是那只被抹除的小拇指所在的部分。
手掌脱离身体，漂浮而出，径直飞向光球。
接触到的瞬间，整个空间猛然一震。
光球停止旋转。
数据链一根根断裂。
透明柱子裂开。
【验证通过】
【权限移交完成】
【时空之源引——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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