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阳光洒在赭红色的荒芜大地上,蒸腾起扭曲的热浪。与蚀魂谷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和阴寒截然不同,枯骨丘陵呈现出一种死寂的、被烈日炙烤的酷热。放眼望去,尽是嶙峋的怪石和干裂的土地,看不到一丝绿色,只有偶尔能看到几具不知是人是兽的惨白骨架,半埋在红土中,印证着“枯骨”之名。
脱离了蚀魂谷那令人窒息的危险,覃沐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爆发的灰色气流,如同一个烙印,让她心神不宁。她下意识地看向南宫鸿,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解释。
然而,南宫鸿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站在山坡上,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前方的地形,随手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懒散模样,仿佛刚才在蚀魂谷中那个冷静果决、手段强横的人只是幻觉。
“啧,这鬼地方,比几年前更荒了。”他抱怨了一句,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一个水囊,仰头灌了几口,然后随手丢给覃沐,“喝点水,补充体力。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他的态度自然得仿佛刚才覃沐身上爆发的异象只是寻常。这种刻意的忽视,反而让覃沐更加不安。
她接过水囊,却没有喝,忍不住低声问道:“刚才……我身上的……”
“哦,你说那个啊?”南宫鸿打断她,摆了摆手,语气随意,“一点小意外,不用大惊小怪。你体内那点东西,偶尔失控一下很正常,以后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覃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股足以湮灭骨刺、枯萎触手的恐怖力量,在他口中竟如此轻描淡写?
“那到底是什么力量?”覃沐执拗地追问。
南宫鸿转过身,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当初答应交易的时候,不是挺有胆量的吗?”
覃沐语塞。她确实怕,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对自身失控的担忧。
“放心吧,”南宫鸿转过身,继续前行,“在你彻底掌控它之前,我会看着你,不会让你被它反噬的。至于它到底是什么……”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反而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又是这套说辞!覃沐心中憋闷,却也知道从他嘴里撬不出更多东西。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如海,每一步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她默默跟在他身后,将疑惑和不安强行压下。眼下,活下去,走出这片绝地,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枯骨丘陵灼热死寂的土地上。阳光毒辣,地面蒸腾的热气扭曲了视线。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掠过岩石缝隙发出的呜咽,如同亡魂的哭泣。
南宫鸿看似随意地走着,但覃沐能感觉到,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这里看似荒芜,但能被称为绝地,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凶险。
果然,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红色沙地上,突然出现了几具新鲜的、尚未完全风化的骸骨。骸骨旁边,散落着一些破碎的衣物和兵器碎片,看样式,似乎是某些冒险者的遗物。
南宫鸿停下脚步,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些骸骨和碎片,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覃沐警惕地环顾四周。
“是‘沙虻’干的。”南宫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一种生活在红沙下的毒虫,体型不大,但数量极多,牙齿含有剧毒,能瞬间麻痹猎物的神经,然后群起啃噬。看这痕迹,这些人应该是在极短时间内被啃得只剩骨架。”
沙虻?覃沐心中一凛,下意识地看向脚下的红色沙地。
“不用担心,”南宫鸿似乎看出了她的恐惧,嘴角一勾,“沙虻虽然麻烦,但嗅觉灵敏,最讨厌一种叫‘赤阳草’的植物燃烧后的气味。”他说着,从储物法宝中取出几株干枯的、叶片呈火红色的草药,用灵力点燃。
一股略带辛辣的烟气弥漫开来。果然,周围原本平静的沙地微微蠕动了几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方迅速远离了。
“走吧,这烟能撑一段时间。”南宫鸿手持燃烧的赤阳草,继续前行。
覃沐连忙跟上,心中对南宫鸿的认知又深了一层。这个男人,不仅实力强横,对各种绝地险境的了解和应对手段,也远超她的想象。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有了赤阳草的开路,接下来的路程顺利了不少。但枯骨丘陵的凶险远不止于此。他们遭遇了能够喷吐腐蚀酸液的巨大石蜥,被南宫鸿一道金色指芒轻易洞穿头颅;也遇到了成群结队、双眼赤红、悍不畏死的尸鹫,被南宫鸿释放出的强大威压惊走。
每一次看似轻松化解危机的背后,都彰显着南宫鸿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对环境的精准判断。覃沐跟在他身后,仿佛只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累赘,这种无力感让她备受煎熬。
她必须尽快变强!至少,要拥有自保的能力!
傍晚时分,夕阳将枯骨丘陵染上一片凄艳的血红。两人找到一处背风的巨大岩石裂缝,决定在此过夜。
南宫鸿在裂缝入口处布下简单的预警和防护禁制,然后便自顾自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打坐调息,恢复白日消耗的灵力。
覃沐则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尝试着再次感应体内那股“暗流”。这一次,或许是因为白日的刺激,她感觉自己对那股力量的感知清晰了一丝。它如同一条冰冷的、沉睡的河流,蛰伏在她丹田深处,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她不敢轻易触碰,只是小心翼翼地用意识去观察,去熟悉。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怀中那支母亲留下的桃木簪,似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
她心中一动,取出木簪。在夕阳的余晖下,这支普通的木簪并无任何异常。但当她尝试将一丝微弱的灵力注入其中时,异变发生了!
木簪之上,那朵雕刻的、即将凋谢的沐泽花,花瓣的脉络竟然微微亮起了一丝淡不可见的荧光!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亲切熟悉的柔和气息,从木簪中弥漫而出,悄然融入了她试图感应的那股“暗流”之中。
原本冰冷死寂的“暗流”,在接触到这股柔和气息的瞬间,竟然微微波动了一下,那种狂暴的毁灭意味,似乎被抚平了一丝丝!
虽然变化微乎其微,但覃沐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木簪……竟然能影响她体内的神秘力量?
母亲……您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
覃沐握紧了木簪,心中充满了震撼与疑惑。前方的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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