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比尔斯同样听到了苏珊的话,不过他对此有些不以为然。如果感情真的那么轻易,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遗憾与错过,有那么多辗转反侧、口是心非,最终却未能成为眷属的有情人呢?
不过他并未将这些想法宣之于口,只是屏息凝神,他想知道,自己能否借由西里斯的眼睛,看到那面镜子所映照出的、属于西里斯的渴望。
莉莉不知在镜中窥见了怎样的景象,“呀”了一声,整张脸瞬间红透。她转过身,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
詹姆那边,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被施了束缚咒般僵在原地,随即又变得晕晕乎乎,脚步都有些虚浮。他抓耳挠腮,眼神发亮,围着莉莉打转,想看清她此刻的表情,而莉莉则红着脸躲避他的视线。两个人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躲,绕起圈子。
西里斯没有理会身旁这出青涩的喜剧,他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让自己的身影在镜子面前,与森比尔斯一同,凝神望向镜面。
穿着霍格沃茨的长袍,黑发略显凌乱,这是西里斯。
森比尔斯有些失落,他还以为会看到西里斯的渴求,没想到看到的只是西里斯的身影,甚至都没有其他。
那份失落被他迅速掩盖下去,正当他准备用调侃一句时,却猛地顿住——镜子里的西里斯,竟然缓缓抬起了右手!
等等!
森比尔斯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他忽然意识到一个细节:抬手? 他现在是意识状态,依附于西里斯的存在,他怎么可能直接控制镜中影像的动作?
一个近乎荒谬却无比强烈的念头驱使着他,他尝试动了动自己的右手手指,完美按照他的想法动了,在仔细看看,这分明是他自己的手!
镜中的西里斯,更是随着他都动作,目光随之转动。
巨大的冲击让森比尔斯几乎无法思考,他看见西里斯抬起手,近乎虔诚的触向镜面,恰好停在他心脏的位置。
他也抬起了手,两人的手掌紧密贴合在一起,隔着一层镜面,隔着一条时间长河。
砰,砰,砰,不知道是谁的心脏在跳,又或者,是他们两人的心脏正以同一个频率在震动。就像他们此刻在镜中彻底交融的倒影,仿佛连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同步的心跳,以及镜内外终于触碰彼此的身影。
“森……”
西里斯喉头哽咽,一股滚烫的热意直冲眼眶,他从未想过,从未敢想过,竟能亲眼得见森比尔斯的模样。
尽管他们素未谋面,共享的唯有意识与声音,但在目光触及镜中那人身影的瞬间,一种超越理性的笃定便贯穿了他的灵魂——这就是他,绝不会错。
镜中人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发丝,像是将冬日最纯净的阳光编织而成。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宛如风暴过后的天空,沉静,深邃。他整个人的轮廓显得有些冷峻,紧抿的唇线和棱角分明的下颌,透出严肃。
但是——
这双眼睛在与他分享喜悦时会变得温暖;这张看似不苟言笑的嘴唇,曾吐出过蜜语甜言;这具身体里,居住着一个与他争吵、和解,会哄他、照顾他,无比鲜活而真实的灵魂。
苏珊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西里斯,自然看到了看着他脸上的震动,以及他伸出手仿佛想要穿透镜面去触碰谁的姿态。
不就是……喜欢的人,心里早已有了别人吗?不早就猜到了,心口还是会这么难受。
她在心里对着自己狠狠地喊话,拼命地眨巴着眼睛,将那积聚起来的温热液体逼回去。
“好啦,给你们带到这儿就,我作业还没写完,先走了。”不等其他人回应,苏珊迅速转身离开。
不过她这动静也让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了,他们看着西里斯这姿态,也有明白了什么。彼此对视一眼,悄悄退出房间。
过了好一会儿,森比尔斯才回过神,随即,他便感觉到,自己再度回到西里斯身体里。
“刚才……刚才是你对不对!”西里斯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语气却是笃定。
“是我,我也没想到,这面镜子竟然能让我们以这种方式见面。”
是啊,这真的是梅林的奇迹。
森比尔斯再次感叹,然后就被忍无可忍的玛娜一把抽出羊皮纸,抵在他的喉咙处威胁。
“前段时间要死要活的,现在又是这样一副炫耀得意的样子,身为你最好的朋友——”西格玛咳嗽两下,玛娜瞪了他一眼,补充道:“之一。”
“你老实告诉我们,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咳咳咳……!”森比尔斯正端起杯子喝水,直接被这句话呛得满脸通红,又是咳嗽又是忍俊不禁,“你、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森迪,我承认,我的脑子可能转得没你快。但是,我又不瞎,你这样子,和那些荷尔蒙爆炸都小男生,与心上人吵架和好的时候一模一样,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森比尔斯放下杯子,刚想解释,西格玛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挤眉弄眼,示意他看玛娜。
玛娜优雅地撩了下肩头的卷发,下巴微扬,眼神变得锐利。
“别自欺欺人了,森迪。别说什么朋友,没有哪个朋友能让你魂牵梦萦,牵动着你的一颦一笑。”
她往前踱步,凑的更近,指尖戳在森比尔斯的心口。
“让我告诉你这是什么——这是爱情,听到了吗?是爱情!”
森比尔斯下意识地想后退,想反驳,可身体却像被施了咒语般僵在原地,他看着玛娜眼中那个慌乱的自己。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你捂住嘴巴,那份心意也会从你的眼神里流淌出来!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表情,你整个人,在想到那人的时候有多么雀跃,你说你不喜欢,怎么可能!”
西格玛配合地在召唤出一面水镜,玛娜收回手,抱臂站在一旁。
我……喜欢,西里斯?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毫无预兆地劈开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迷雾。森比尔斯神情恍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人也同样带着茫然和无措,眼神闪烁,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
不过,就在西里斯这个名字清晰地浮现在脑海的瞬间——镜中人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眼角眉梢倏然舒展,鲜活的光彩透出来,点亮了整个面容。
那是发自心底的雀跃与温柔,是想到特定之人时才会有的眉飞色舞。
森比尔斯怔怔地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玛娜是对的,喜欢一个人,真的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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