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顾宅被一种诡异的平静笼罩。
沈清弦走下楼梯时,已经完美地收拾好了昨夜所有的失态。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睑下方带着淡淡的青影,一副因悲伤和惶恐而未曾安眠的模样。
顾琛已经坐在餐桌主位,手边是惯例的咖啡和平板电脑。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目光在沈清弦脸上短暂停留,没有提及昨晚玄关的任何不愉快,仿佛那场尖锐的试探从未发生。
“顾先生,早安。”沈清弦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小心翼翼,在离顾琛最远的位置坐下。
“嗯。”顾琛淡漠地应了一声,视线重新回到平板上。
早餐在沉默中进行。只有细微的餐具碰撞声和顾琛偶尔滑动平板屏幕的轻响。沈清弦吃得很少,动作缓慢,像是在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宁。
他知道,顾琛不可能忘记昨晚的事。这种刻意的忽视,本身就是一种更深的压力。
果然,在他快要吃完时,顾琛头也不抬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今天会有裁缝上门,给你量体裁几套常服。”
不是商量,是通知。连同昨晚那套礼服,顾琛正在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方式,重新“塑造”他,从外到内。
沈清弦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低眉顺眼:“让您破费了。”
“下午,”顾琛继续道,仿佛没听到他的客套,“跟我去个地方。”
沈清弦的心猛地一提。又是什么新的试探?
“去哪里?”
“见个人。”顾琛终于放下平板,看向他,目光深邃,“一个医生。顾家的家庭医生,只是常规检查。”
常规检查?沈清弦心底冷笑。在昨晚那场交锋之后,这所谓的“常规检查”目的何在,不言而喻。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检查”会细致到什么程度,包括可能“无意中”采集的血样或毛发。
拒绝?在昨晚已经表现出过度防御后,再次拒绝只会让顾琛的疑心呈指数级增长。
接受?无异于将自身的秘密暴露在敌人的显微镜下。
电光火石间,沈清弦脑中已闪过数个念头。他不能拒绝,但也不能完全被动地接受。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挣扎,最终化为一种认命般的妥协,声音微弱:“……好。谢谢顾先生安排。”
他答应了,但那双看着顾琛的眼睛里,却清晰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和无奈,仿佛一个被剥夺了最后一点自主权的囚徒。
这细微的神情变化,精准地落入了顾琛眼中。
顾琛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离开了餐厅。
看着顾琛离开的背影,沈清弦眼底的懦弱和屈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算计。他必须想办法在“检查”中做手脚,至少要确保不会被采集到任何可用于深度分析的生物样本。
上午,裁缝准时上门。沈清弦像个提线木偶般被摆弄着量取各种尺寸,记录各种偏好。他全程配合,但眼神空洞,心不在焉,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中午,他以没有胃口为由,拒绝了午餐,独自待在房间。
他反锁了门,拉上窗帘,营造出一个需要独处舔舐伤口的假象。然后,他迅速从隐藏处取出特制手机和微型设备。
他不能坐等下午的“检查”。
弦月:K,紧急。下午三点,顾琛要带我做“身体检查”,目标很可能包括生物样本采集。我需要干扰方案,最低风险,确保无法获取有效dNA或进行药物筛查。
K:明白。方案一:模拟短暂窦性心动过速及轻微血压异常,主诉心悸、头晕,要求休息,干扰抽血流程。方案二:皮下微电流刺激,在预定抽血手臂制造局部短暂性肌颤,影响操作。需精准控制,避免暴露。
弦月:采用方案一,更符合我当前“精神状态”。把模拟参数发我。
K:已发送。植入式模拟器连接你的心率监测环,语音触发。务必谨慎。
弦月:另外,我要顾家那个家庭医生,赵明瑞的所有资料,越快越好。
K:十分钟。
沈清弦迅速将微型模拟器与手腕上那个不起眼的运动监测环连接。这东西是“弦月”常用的装备之一,足以骗过非专科医生的普通检查。
几分钟后,K发来了赵明瑞的资料。快速浏览后,沈清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位赵医生,背景干净,医术精湛,但似乎……格外在意他在顾家的地位和优渥的报酬。
一个有可能被“影响”的人。
沈清弦删除了所有记录,将设备藏好。他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神带着惊惶不安的年轻人,深吸一口气。
被动防御的时代,该结束了。他也要开始,主动收集他的“筹码”了。
下午两点五十分,顾琛的车准时停在宅邸门口。
沈清弦穿着顾琛让人准备的另一套合身便装,沉默地坐进车里。他靠在车窗边,望着外面,侧影透着一种紧绷的脆弱。
顾琛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车子驶向城郊一个私密性极高的高级医疗中心。整个过程,沈清弦都异常安静,配合着完成了各项基础检查——身高、体重、视力、听力……
直到进入赵明瑞医生的诊室。
赵医生年约五十,戴着金丝眼镜,态度温和却带着职业性的疏离。“沈先生,放轻松,只是常规检查。”他示意沈清弦躺上检查床。
顾琛就坐在诊室一角的沙发上,看似随意地翻看杂志,但沈清弦能感觉到,那道无形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自己。
当赵医生拿出抽血用具时,沈清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别紧张,很快就好。”赵医生安抚道,熟练地绑上压脉带。
就在针头即将刺入皮肤的前一秒,沈清弦忽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怎么了?”赵医生动作一顿。
“我……我有点头晕……”沈清弦的声音带着气音,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更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连接在他身上的监护仪,立刻发出了轻微的警报声——屏幕上,他的心率曲线突然出现了不规则的波动。
顾琛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目光锐利地看了过来。
“心悸?”赵医生皱眉,立刻停止了抽血动作,先检查他的瞳孔和心肺。
沈清弦闭着眼,眉头紧蹙,像是极力忍受着不适,断断续续地说:“…老毛病了…紧张…或者没休息好…就会这样…”
他适时地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赵医生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器质性病变,但看着监护仪上尚未完全平稳的曲线和沈清弦那副虚弱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顾琛:“顾总,沈先生目前状态不太稳定,抽血这类有创检查,是否改日再进行?”
顾琛的视线落在沈清弦那张汗湿的、苍白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沈清弦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体内那正在“作弊”的微型仪器。
诊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和沈清弦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几秒钟后,顾琛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听不出喜怒:
“可以。”
沈清弦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并未完全落下。因为他知道,顾琛绝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果然,在赵医生开具了一些安抚性的药物,并嘱咐沈清弦好好休息之后,顾琛站起身,走到检查床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闭着眼、显得虚弱不堪的沈清弦,忽然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冰冷地问道:
“你的‘老毛病’……和你母亲的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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