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盯着那个诡异的矿工，后背发凉。那人明明发现了他们，却偏不声张。
黑子声音打颤：“念姐，他咋……”
“别出声。”木念压低嗓子，“他在帮我们。”
下面监工又抽了一鞭子，骂骂咧咧走开。
那矿工机械地挥着镐头，眼角余光还锁着他们这边。
栓柱咽了口唾沫道：“现在咋办？”
木念盯着矿洞深处，那甜腻腐臭味更浓了，出声：“不能白来。得弄清楚里头到底有什么。”
她示意两人跟上，沿着灌木丛往侧面绕。越靠近矿洞，铁链声和沉闷敲击声越清晰，还夹杂着细微呜咽。
躲到一块巨石后，木念小心探头。离洞口不到二十步了，那个翻滚的暗红色池子冒着泡，甜腻味熏得人头晕。
“靠，这味儿……”黑子捂住鼻子道。
木念又倒出几滴浓郁的灵泉水让他们抹上。清凉感冲散昏沉。
就在这时，矿洞里传来沉重脚步声。一个高大身影拖着铁链走出来，身形佝偻，手脚都戴着厚重镣铐。
监工头子立刻迎上去，语气带着几分讨好：“您怎么出来了？林管家吩咐……”
那高大身影猛地抬头，昏暗火光下露出一张半人半鬼的脸——左脸溃烂流脓，右眼猩红。
木念呼吸一滞。是阿土说的那种“行尸走肉”，但这一个……明显不同。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猩红右眼直勾勾盯着木念藏身方向，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牙齿，出声：
“有……客人……”
监工头子脸色大变，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几乎同时，那高大怪人挣脱铁链，朝木念他们藏身处扑来，速度快得不像人。
“跑。”木念低吼。
三人转身就往密林里冲。身后传来监工叫喊和急促脚步声。
“分开走，老地方汇合。”木念推了栓柱一把，自己往另一个方向引开追兵。
她身形灵活，在树林间穿梭。那个高大怪人紧追不舍，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木念转身，手中匕首划出寒光。怪人不闪不避，匕首砍在他手臂上发出金属碰撞声。
“嗬嗬……灵泉的味道……”他猩红眼睛盯着木念腰间皮囊。
木念一沉。这东西能感应到灵泉？
怪人再次扑来。木念闪身躲过，反手将匕首扎向他眼眶。这次得手了，匕首深深刺入。
怪人发出凄厉惨叫，疯狂甩头。黑血喷溅出来，带着那股甜腻腐臭。
木念趁机转身再跑。可前面出现更多黑衣监工，呈包围之势。
“抓住她，要活的。”监工头子在后面喊。
木念被围在中间，握紧匕首。看来只能硬闯了。
就在这时，侧面树林里传来一声熟悉低吼：“念姐，蹲下。”
是栓柱。
木念毫不犹豫蹲下身。只听咻咻几声破空响，几只简易短箭从林间射出，精准射中两个监工咽喉。
包围圈出现缺口。木念立刻冲出去，栓柱和黑子从树后闪出接应。
“不是让你们走吗？”木念边跑边问。
栓柱咧嘴一笑道：“哪能真丢下念姐。”
三人汇合，拼命往营地方向跑。
身后追兵紧咬不放，那个被刺伤眼眶的怪人更是发狂般追赶，速度丝毫不减。
“这东西怎么打不死？”黑子边说边回头看了眼，吓得魂飞魄散。
木念也心惊。普通伤势对他无效，这样跑下去迟早被追上。
她边跑边摸向腰间皮囊。他想要灵泉水……
木念停下转身，拔出皮囊塞子。里面浓缩的灵泉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怪人果然停下，猩红独眼死死盯着皮囊，喉咙里发出渴望的嗬嗬声。
“想要这个？”木念晃了晃皮囊道，“告诉我，矿洞里到底有什么？”
怪人歪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后面追兵越来越近。
他咧嘴笑了，出声：“神……在睡觉……醒了……都死……”
木念皱眉道：“什么神？”
监工头子带人追上来了，见状大惊道：“别听她胡说，快抓住她。”
怪人暴起，不是冲向木念，是扑向那些监工。
惨叫声顿时响彻山林。怪人撕碎两个监工，黑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监工头子吓得连连后退道：“反了，反了，快制住他。”
趁着混乱，木念三人转身继续跑。
这次没人追来了，只有身后凄厉惨叫声和怪人兴奋的嗬嗬声。
跑出一段距离，确认安全后，三人才停下喘气。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黑子心有余悸道。
木念脸色凝重：“比那些矿工更可怕‘作品’。”她想起怪人的话，“他说矿洞里有‘神’在睡觉。”
栓柱擦着汗道：“神？就那鬼地方？”
木念摇头。永宁侯府在那矿坑里养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神明。
回到营地时天已微亮。龙湖的轮椅就停在营地入口，顾将军持剑立在旁边。
看到木念三人平安归来，龙湖紧皱的眉头才稍微舒展。
他注意到木念手臂上的擦伤，出声：“受伤了？”
木念这才感觉火辣辣的疼，出声：“小伤。矿坑里情况比想的更糟。”
她简单说了所见所闻——被铁链锁着的矿工、暗红色池子，还有那个诡异怪人。
当听到怪人提及“神”时，龙湖眼神一凝。
“前朝矿图记载，那片区域在更早时候是某个部落的祭祀之地。”他沉吟道，“他们真在挖什么不该挖的东西。”
木念想起怪人对灵泉水的渴望，出声：“那‘圣水’和我的灵泉水似乎同源，但被污染了。他能感应到灵泉水的气息。”
这让龙湖更加担忧，出声：“若如此，他们很可能已注意到你。”
正说着，陈老爹急匆匆跑来道：“念姑娘，坝基那边出问题了。”
众人赶到河边，只见刚刚凝固的水泥坝基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正啃食着水泥表面。
“这什么东西？”栓柱惊叫。
木念蹲下细看。甲虫壳硬如铁，口器锋利，水泥被啃出细密小坑。
“是矿坑那边来的。”她肯定道，“我在那儿见过这种虫子。”
龙湖示意顾将军取剑挑开几只。甲虫外壳坚硬，剑尖划过迸出火花。
“用火烧。”木念立刻下令。
众人赶紧点燃火把驱赶。甲虫遇火四散，但更多的甲虫从河对岸涌来。
“它们在破坏坝基。”黑子急得直跳脚道。
木念心一横，解下腰间皮囊，将浓缩灵泉水倒入旁边水桶。
“把这些水洒到坝基上。”
伙计们赶紧照做。稀释的灵泉水泼洒出去，触及的甲虫顿时发出尖锐嘶叫，纷纷脱落死去。
余下的甲虫如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松口气，但看着被啃得斑驳的坝基，心情沉重。
“这才第一波。”木念声音冷峻，“他们试探出我们的弱点，接下来只会更狠。”
龙湖转动轮椅来到她身边道：“坝必须尽快筑成。只有站稳脚跟，我们才有能力反击。”
木念点头，看向忙碌的众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
“诸位。”她提高声音，“大家都看到了，有人不想我们好过。我们偏要活下去，把这坝筑起来。”
“对，跟他们干到底。”栓柱率先响应。
人群爆发出阵阵吼声，士气重新振作。
木念分配任务：加派人手巡逻，用水泥加固营地所有入口，日夜不停赶工筑坝。
安排妥当后，她推着龙湖回到临时住处——一个用水泥新砌的地下窝棚。
“你怎么看那个‘神’？”木念直接问。
龙湖指尖轻敲扶手道：
“永宁侯府不惜用毒水控制百姓，在深山里挖掘，所图必然不小。这个‘神’可能是前朝遗留的某种危险之物。”
木念想起怪人的话：“他说‘神’在睡觉，醒了所有人都得死。”
“不是夸张。”龙湖神色凝重道，“我翻阅过前朝秘辛，有些部落崇拜的不是善神。”
木念握紧皮囊。灵泉水与那“圣水”同源却相克，这其中定有关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惊呼。
两人冲出窝棚，只见河对岸山林中，数十个眼神空洞的“矿工”正摇摇晃晃走出树林，直勾勾盯着营地。
他们身后，那个独眼怪人缓缓现身，嘴角咧到耳根道：
“客人……神请你……去做客……”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整个营地，带着非人寒意。
木念与龙湖对视一眼。
看来，对方不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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