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紧握匕首,指节发白。
刀尖距对方后心仅半指之遥,那人却似背后生眼,猛然回身,短刀带着破风声直撩她手腕。
好快!
木念撤步收手,匕首在掌心一转,改刺为划,直取对方肘关节。若这一击得手,必是筋断骨折。
“咦?”精瘦汉子低哼,未料这女子变招如此刁钻。他急抖手腕,短刀硬生生改变轨迹,“铛”地撞上匕首。
木念虎口剧痛,整条手臂发麻,匕首险些脱手。此人气力惊人。
她借势后退,左手抓起一把混着碎石的沙土,想也不想便朝对方面门扬去。
汉子下意识闭眼侧头。
就在这一瞬,始终静观的龙湖动了。轮椅前冲,坚硬木扶手撞在汉子膝弯。
汉子下盘受扰,身形趔趄。
木念如猎豹般再次扑上,匕首划出诡谲弧线,直取咽喉。这次她学了乖,不再硬碰。
眼看刀尖即将没入皮肉,另一刚摆脱纠缠的黑影不顾自身,一刀劈向木念后脑,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小心!”栓柱惊呼。
龙湖眉头未动,右手在轮椅扶手某处一按,一道乌光无声射出。
噗!
细微的入肉声。偷袭者惨叫,手腕被铁蒺藜对穿,短刀落地。
与此同时,木念的匕首刃口已紧紧贴上最初那汉子的脖颈。皮肤凹陷,渗出一线血珠。
“别动。”木念声音冰冷。
其他黑影见头领被制,动作顿僵。
顾长渊、黑子和栓柱趁机用工兵铲和棍棒将剩余三人逼退,不敢再动。
战斗戛然而止。
篝火噼啪,火光跳跃,映照双方紧绷的面容。
被制的精瘦汉子年约三十,貌不惊人,唯那双眼睛锐利如鹰,死死盯住木念,又转向轮椅上的龙湖,惊疑不定。
“你们是什么人?”木念问。
汉子喉结滚动,沉默。
龙湖操控轮椅上前,目光掠过汉子腰间皮囊角落一个模糊的鸟类烙印。
“前朝皇室,影枭卫?”他缓缓道。
汉子瞳孔骤缩。
木念心头一凛。前朝?影枭卫?光听名号便知是麻烦。
“你究竟是谁?怎会认得……”汉子嗓音沙哑。
“认得你们这早该埋入尘土的身份?”龙湖截断他,语气平淡却压迫十足,“为此骨而来?”
汉子抿紧嘴唇,默认。
木念立刻明了。前朝影枭卫,来寻前朝镇国灵兽之骨?此物果是烫手山芋。
“此物于我们无用,于某些人却是催命符。”龙湖此言是对木念,也是对汉子,“想取回,可谈。动手抢,需付代价。”
木念感到刀尖下肌肉绷紧,此人未弃挣扎。她匕首微沉,血线立时明显。
“让你的人放下武器,退后。”木念声音冷硬,“勿考验我耐心。”
精瘦汉子感受着颈间刺痛与凛然杀意,终于从牙缝挤出几字:“放下兵器。”
另外三人迟疑片刻,扔下短刀,缓缓退开。
黑子几人立即上前,踢开兵器拾起,依旧虎视眈眈。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木念边说边把匕首稍放松,但刃口仍贴皮肤,“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这骨头?”
汉子沉默片刻,道:“奉命取回圣兽遗骸。其他,不知。”
“不知?”木念道,“不愿说?”
她空着的左手悄然探向腰间毒草麻药。
龙湖开口:“你们能找到此处,凭的是‘引灵盘’吧?”
汉子脸色再变。
龙湖续道:
“圣兽骸骨内蕴残余灵机,与此地被镇压的地下生机相互勾连,引灵盘便感应此物。此地生机被骸骨强行镇压多年,早已异变。
若强行取骨,必遭反噬。轻则灵盘尽毁,重则……被积郁死气侵染,生机枯竭而亡。”
他语气过于笃定,宛如陈述无可辩驳的事实。
汉子眼神剧闪,额角渗汗。他们此前确曾尝试挪动骸骨,每次靠近,怀中引灵盘便疯狂转动,自身亦心慌气短,浑身不适。
木念顿悟。龙湖在诈对方,同时告知她——此骨不可妄动,否则后果严重。
“原来如此。”木念顺其话意,语带讥讽,“尔等不敢硬抢,便想趁夜窃取?可惜,被我们撞破。”
她彻底收匕后退,刀花一挽,归鞘。
精瘦汉子一怔,捂颈咳嗽,惊疑目光在木念与龙湖间游移。
“骨头,你们现下不能取走。”木念拍去手上灰尘,态度坚决道,“在我们弄清此地古怪前,谁也别想动它。”
“你!”一被缴械黑影忍不住出声。
龙湖冷眼扫去,那人语塞,打了个寒颤。
木念扬声,不容置疑:“要么,此刻便试试能否从我们手中夺骨,看看是你们手快,还是我匕首利……”
她微顿,目光扫过夜色中泛着森白微光的骨坑,出声:“也瞧瞧这被镇多年的地气,放不放过你们。”
精瘦汉子面色数变,最终颓然咬牙:“我们等。但圣兽遗骸,必须带走。此乃死令。”
“那便老实等着。”木念毫不客气道,“黑子,划地看守。敢近骨乱动者,断腿。”
“是!”黑子高声应命,推搡着四名影枭卫至营地边缘,持械围守。
危机暂解。
木念与龙湖回坐火旁。
“前朝影枭卫……此物比所想更棘手。”木念低语,揉着发麻的虎口。
龙湖道:
“影枭卫专司暗杀、刺探、护卫皇室。国灭后,部分残余转入地下,效忠前朝遗老。他们对此骨志在必得,此次受挫,绝不会罢休。”
木念蹙眉道:“你方才所言引灵盘与地气反噬,真假几分?”
龙湖声低若耳语:
“半真半假。骸骨确有灵机残留,与地下被抑生机形成微妙平衡。强行移骨,打破平衡,确会引发不测。我方才所言,非全为虚张声势。”
木念若有所思。她先前感应到的,正是此种脆弱平衡。
“现下如何?守骨待援,等他们唤来更多人?”木念问。
“争取时日。”龙湖目光扫过黑暗荒野道,“此地虽荒,位置尚可。需尽快立足,积蓄力量。若有变故,方有周旋余地。”
他看向木念,出声:“你此前言,欲于此筑坝垦荒?”
木念颔首,眼中重燃亮光,出声:
“是。此骨现世,是麻烦,也是机缘。它凝聚人心,但带来……变数。”
她想起触骨时那丝微弱意念。
“需我何为?”龙湖问。
木念凝视龙湖道:“你的见识、谋略,及……”她目光落在龙湖现在看似残废的双腿,“你所隐藏本事。”
龙湖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弯,出声:“好。”
后半夜,营地唯余篝火噼啪与守夜脚步声。
四名影枭卫于划定区域闭目假寐。
营地守夜倍增,篝火愈旺,映得人人面容明暗交错。
天将破晓,木念借巡查之机,再至骨坑边。
晨光熹微,为巨大森白骨骸镀上淡蓝。
木念将手按在骨上。
此次,她未贸然渡入灵泉水气息,只闭目凝神,以意识轻轻触碰。
初时,是一片死寂冰凉。
正当木念以为先前感应是错觉时,一丝极其微弱、带着苍茫古老气息的意念,再次浮现。
断断续续,模糊难辨:
守……护……镇……压……契……约……
残缺意念碎片涌入脑海,伴着一幅极其模糊的画面——
无边浑浊洪水咆哮肆虐。
一道庞大的阴影匍匐大地,背脊如连绵山峦,散发着微弱坚定无比的光芒,将那毁天灭地洪水,一寸一寸,逼退……
木念收手。
守护?镇压?契约?
此骨在当年曾镇压洪水,那模糊画面中如山巨影,便是它?
那地下被压抑、庞大得令人心悸的生机,又是何物?与那场洪水有关?
木念恍觉自己无意间,触及了一个被漫长时光深埋、惊天动地的秘密。此秘,远重于前朝遗宝、影枭卫的追杀。
营地边缘,精瘦汉子悄然睁眼,目光越过守夜人肩头,死死盯住骨坑边木念的背影,眼神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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