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小些,木念觉得更冷了。那股寒意从脊梁骨一路爬上来,冻得她指尖发麻。
木念和角落里那双眼睛对上。
那根本不是将死之人的眼神。没有恐惧、哀求和痛苦,只有冰冷审视。
他脸上糊满了血污,唯独这双眼睛骇人,直勾勾地盯着木念看。
木念心里直打鼓。她握紧妹妹的手,把小姑娘往身后藏了藏。娘亲还在旁边喘着气,声音微弱得让人心疼。
直到这时木念才想明白,角门那儿出手相助,八成就是眼前这人。刚才护院要进来搜查,也是他弄出的动静。
他伤成这样,是怎么做到的?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侯府护院都不是省油的灯,能被他悄无声息放倒两个。
此刻他藏在这破地方,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木念她们母女三人。
木念心里乱糟糟的。是该赶紧离开这个危险人物,还是帮助这个人?
她们能往哪儿逃?
娘亲已经走不动了,妹妹年纪还小。她们现在这种情况,能跑出几条巷子?
侯府的人肯定还在附近搜查,下一次未必有这样好运。
木念的目光又落回那个人身上。
他伤得确实重,那条腿扭曲的角度看得让人心惊。
除了腿伤,他身上肯定还有别的伤口,那些血污不是一条腿能流出来。都这样了,眼神还这么凶悍,硬撑着不肯断气。
这人绝不是普通人。
乱世之中,多个这样的帮手,就能多一条活路。尽管眼下他看起来是个天大麻烦。
木念心里天人交战,要不要赌这一把?
赌输了,可能把自己、娘和妹妹都搭进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能赌赢呢!
木念想起镯子里灵泉水,那灵泉水能治她心疾,说不定也能救他的命。
想起北边那片不知在何处的荒地,前路艰难,她们三个弱女子实在寸步难行。
远处又隐隐传来吆喝的声音,听不真切。
没时间犹豫了。
木念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她松开妹妹的手,轻声道:“柔儿,照顾好娘,别怕。”
小姑娘吓得直发抖,还是紧紧挨着娘亲。
木念掏出怀里那个小葫芦。里头只剩下最后几口灵泉水,晃都晃不出声响。
木念趁没有人注意时,把小葫芦装满灵泉水。然后,她一步步朝角落挪走去。
越靠近,那股血腥混着尘土的气味就越浓。
那人一动不动,任木念靠近,眼神愈发警惕。
木念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尽管他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木念在他面前蹲下身,尽量不去看那条伤腿。
“别动。”木念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些许颤抖,努力保持平稳,“我没有恶意。”
木念扭开小葫芦的塞子,小心地将葫芦嘴凑近他干裂的嘴唇,那唇上满是血口子。
他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咕噜声,眼睛眯起,戾气一闪而过。
木念的手停在半空,没有退缩。
“想活命就喝了。”木念直视着他的眼睛道,“这是救命东西,就剩下这些了。”
望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木念又轻声补一句,几乎只剩气音:“刚才多谢你。”
那人眼皮颤动一下,眼底的冰封裂开一丝细缝。
他盯着木念看了许久,目光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极其轻微地仰起头,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
木念赶忙将灵泉水小心地倒进他的嘴里。
小葫芦灵水没了。
木念收回手,心跳如擂鼓。不知道这灵泉水能起多大作用,这是她眼下唯一能拿出来的东西。
木念回头望了眼院门。
“侯府的人可能还会搜回来。”木念转回头,语速很快,“我们要往北边逃命,去找条活路。你………”
木念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你想活命的话,就跟我们走吧!”
这话说出来,木念自己都觉得离谱。
他伤成这样,能不能移动都难说,怎么跟她们走?
那男人看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眼中骇人的凶光收敛些,却依旧深不见底。
那灵泉水确定有用,让他伤疼减轻,还让他攒了些力气。
他喉咙动了动,发出沙哑模糊的音节,“好。”
就一个字。
他说完,眼睛又半阖上,那股逼人的气势仍在。
木念怔了怔。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
这下真得带上他了。
看着他动弹不得的样子,木念又犯了难,这要怎么带走?
就在这时,她听见娘亲微弱的声音:“念儿,这位壮士伤得太重了。”
柳氏不知何时缓过劲来,正望着这边,眼中带着惧怕,更多是不忍。
娘亲心软。
木念正要开口,那男人动了。
他把完好的那条腿曲起,护墙壁借力将上半身硬生生撑起,伸手抓住旁边一根大木头。
木念看着都觉着疼。
他额头上因疼痛霎时冒出冷汗,混着血泥往下淌,愣是没吭一声。
靠着那根木头当拐杖,他颤巍巍、一点点把自己从垃圾堆里拔出来。
木念看得目瞪口呆。
这得是多强的意志?
对自己都能这么狠?
他拄着木头,喘着粗气,伤腿虚点着地,摇摇晃晃地站在那儿。
他抬眼看向木念,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了几分,出声: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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