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晚晴等人于流放路上的风雪和瘟疫中艰难求生之际,数百里外的京城,一派歌舞升平。
然而,看似平静的朝堂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近日,几份加急奏报,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表面的宁静。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
面容威严的皇帝陛下,正慢条斯理地翻看着奏章。
当他看到云集县令呈上的、详细记述雪灾惨状及萧珩带队救援、并有神秘物资援助的奏报时,眉头微微蹙起。
尤其看到奏报最后,周正几乎是用泣血的笔触写道“幸得天佑,遇萧家义施援手,更蒙其夫人苏氏娘家暗中鼎力相助,运来神粮奇药,活人无数,百姓皆感念萧家活菩萨之恩德……”时,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活菩萨?”皇帝轻轻放下奏报,手指敲着桌面,目光扫过下方垂手侍立的几位重臣,最后落在了脸色已然有些僵硬的苏丞相身上。
“苏爱卿,”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这女儿,倒是颇有意思。远在百里之外的流放路上,还能想着为夫家扬名,甚至……还能调动‘娘家’资源,救济灾民?这份能耐,这份‘仁心’,可是比你这位父亲,更懂得体恤圣意,收买人心啊。”
这话,轻飘飘的,却字字如刀,扎在苏丞相的心尖上!
朝堂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几位大臣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苏丞相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头顶,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惶恐和压抑的愤怒:“陛下明鉴!老臣……老臣惶恐!小女无知,已被老臣逐出家门,其言行早已与苏府无关!所谓‘娘家援助’,定是那逆女信口胡诌,或是旁人附会!绝无可能!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皇帝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是吗?可朕怎么听说,云集镇的百姓,如今只知感念萧家和苏氏的恩德,却不知朝廷的赈济何在?这‘活菩萨’的名声,倒是传得挺快。”
这话更是诛心!
直接将“收买民心”的帽子扣了下来!
苏丞相伏在地上,冷汗瞬间湿透了朝服后背。
他知道,皇帝这是在借题发挥,一方面敲打他,另一方面也是对萧家残余的影响力感到忌惮。
而他那个不省心的逆女,正好成了皇帝发难的借口!
“老臣……老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请陛下息怒!”苏丞相只能连连磕头请罪,心中却已将苏晚晴和萧珩骂了千百遍。
下朝后,苏丞相铁青着脸,几乎是踩着怒火回到了富丽堂皇的丞相府。
一进书房,他便再也抑制不住,“砰”地一声巨响,将桌上价值连城的白玉镇纸狠狠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逆女!这个逆女!!”苏丞相胸口剧烈起伏,目眦欲裂,咆哮声震得房梁仿佛都在颤抖,“她是要害死我苏家满门吗?!流放就好好去死!竟还敢在外面兴风作浪!什么‘活菩萨’!什么‘娘家援助’!她哪来的娘家?!哪来的援助?!这个祸害!这个丧门星!”
管家和下人们吓得跪了一地,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苏丞相气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如同困兽:“萧家完了!本来已经完了!她倒好!非但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跳出来收买人心!她以为她是谁?!这下好了!彻底惹怒了陛下!我苏家都要被她牵连!”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心惊。
皇帝今日的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充满了敲打和警告。
若是那“活菩萨”的名声再继续扩大,甚至传到更多地方,引起更多百姓对萧家的同情和对朝廷的怨怼……
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再让她这么下去了!”苏丞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个祸害,必须彻底除掉!绝不能让她活着走到寒渊州!”
他猛地停下脚步,对跪在地上的心腹管家低吼道:“去!给我们的人传信!不惜一切代价,让那逆女……永远消失在路上!做得干净点,看起来要像意外,或者……干脆就推到那场瘟疫头上!”
“是……是!相爷!”管家连滚爬爬地应下,慌忙出去安排。
书房内,苏丞相喘着粗气,眼神阴鸷地看着北方。
他原本对这个嫁出去又随着夫家倒台的女儿早已漠不关心,任其自生自灭。
却没想到,她竟能一次次掀起风浪,甚至威胁到了苏家的安危!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手软。
北境的风雪和瘟疫没能要你的命,那就让为父……再送你一程!
京城的暗流,终于化作了直指北境的杀意。
苏晚晴和萧珩前方的路,除了天灾和人祸,又将多出来自亲生父亲的致命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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