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寒夜在鸡鸣声中褪去。
清冷的晨光透过残破的屋顶和蛛网遍布的窗棂,吝啬地洒在冰冷潮湿的廊下。
林氏缓缓睁开眼,预想中的头痛欲裂和浑身酸痛并未袭来。
相反,昨夜那烧得她意识模糊的高热如同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种久违的、近乎轻盈的舒爽感。
呼吸顺畅,头脑清明,连带着胸口那股沉重的郁气都消散了大半。
她怔怔地坐起身,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一片温凉。
昨夜昏沉中,似乎有人不断用沁凉的布巾擦拭她的额头和脖颈,还有一股清冽甘甜的水被小心地喂入她口中……
她目光复杂地转向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的苏晚晴,后者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醒了?” 苏晚晴似有所感,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感觉如何?”
“好…好多了。”林氏声音有些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晚晴,昨夜…多谢你。”
这声道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真诚,也更沉重。
苏晚晴摆摆手,没说什么。这时,一阵压抑的痛哼声传来。
是侯府的老仆周伯。
他年纪大了,昨日赶路不小心崴了脚,此刻脚踝肿得像个发面馒头,青紫发亮,疼得他额头冷汗涔涔,靠着柱子直抽冷气。
“周伯,您这脚…” 一个忠仆想去扶他,却被周伯摆摆手制止,生怕给别人添麻烦。
苏晚晴皱了皱眉,起身走过去:“别动,我看看。”
她在周伯面前蹲下,小心地托起那只肿得吓人的脚。
周伯疼得直咧嘴,却连声说:“老奴没事…世子妃别脏了手…”
苏晚晴没理会,借着查看的姿势,意念沉入空间。
消炎药粉、一小瓶稀释灵泉水、一卷医用纱布绷带,瞬间出现在她宽大的袖袋里。
她动作麻利,先用一块干净的布沾了灵泉水,仔细清理周伯脚踝上的尘土。
冰凉湿润的触感让周伯舒服地喟叹一声。
接着,苏晚晴拿出一个粗糙的小瓷瓶,将里面雪白的药粉小心地倒出来,混合着一点灵泉水,在掌心快速调成糊状。
“忍着点,周伯。” 她声音平静,将散发着淡淡药味的糊糊涂抹在肿痛的脚踝上。
药糊甫一接触皮肤,一股奇异的清凉感瞬间渗透进去,火辣辣的剧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了大半!
周伯猛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脚踝。
苏晚晴动作不停,拿出那卷白色的“布条”,手法熟练地开始缠绕、固定。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与闺阁女子截然不同的利落和精准,看得周围人一愣一愣的。
“好了,这两天尽量别用力。” 苏晚晴打好最后一个结,站起身。
周伯试着动了动脚踝,虽然还是肿,但那钻心的疼痛竟然真的消失了七八分!
他激动得老泪纵横,挣扎着就想给苏晚晴磕头:“世子妃!您真是活菩萨!老奴…老奴这条腿,是您救回来的啊!”
“周伯快起来,举手之劳。” 苏晚晴赶紧扶住他,“另外这里没有世子妃…”
“是,老奴记下了,少夫人。”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所有流放犯眼中。林氏昨夜的高热神奇退去,周伯那肿得吓人的脚踝敷了药后竟能活动了!
窃窃私语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迅速在疲惫绝望的队伍中扩散开来。
“看见没?世子妃真有本事!”
“那药粉,白生生的,肯定是什么祖传秘方!”
“心也善啊,周伯一个老仆她都救…”
“嘘…小声点,别给世子妃招祸…”
“哼!”一声刺耳的冷哼打断了众人的议论。王头抱着胳膊,斜睨着苏晚晴和周伯,三角眼里满是讥讽和不屑,“装神弄鬼!跳大神的把戏!糊弄糊弄没见过世面的还行!真当自己是华佗再世了?呸!晦气!”
他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正要继续嘲讽——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骤雨般敲打在官道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一名身着驿卒服色、风尘仆仆的官差,骑着一匹口吐白沫的快马,旋风般冲到破庙前,勒马急停!马儿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那官差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看也不看挤在廊下的流放犯,径直走到闻声出来的王头面前,掏出一封盖着鲜红火漆的公文,声音洪亮:
“王头领!上峰急令!命尔等押解队伍,即刻起于此处原地休整三日!不得延误!等候重犯萧远山押解至此汇合!”
“什么?!” 王头一把抓过公文,三角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扫过上面的字迹和鲜红的官印,“等…等萧远山?汇合?”
“正是!” 驿卒喘着粗气,抹了把汗,“侯爷…咳,重犯萧远山伤势过重,由另一队重兵押送,三日后必到此地汇合!上峰严令,尔等务必原地等候,不得有误!”
这消息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炸开了!
一直蔫头耷脑、缩在角落的萧家二房、三房众人,如同打了鸡血般猛地抬起头!
二叔萧远河(一个身形微胖、眼神闪烁的中年男人)和他身边打扮得花枝招展却难掩憔悴的二婶刘氏,眼睛“唰”地亮了!二婶更是激动地扯着二叔的袖子:“老爷!听见没!大哥!是大哥要来了!”
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们身后,两个姨娘和几个半大孩子也骚动起来,脸上带着希冀。
三叔萧远江是个面皮白净、唯唯诺诺的书生模样,此刻也下意识地挺直了点腰板,被旁边眼神精明的三婶狠狠掐了一把才又缩回去。
三婶顶着半边还有些红肿的脸和漏风的门牙,眼神复杂地看向苏晚晴和林氏的方向,既有畏惧,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大哥来了,是不是就能压一压那个煞星儿媳了?
林氏听到“萧远山伤势过重”几个字,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死死攥住了苏晚晴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苏晚晴扶住林氏,面沉如水。
她捏紧了袖中那个空水囊,冰冷的羊皮质感提醒着她空间的匮乏。
休整三日?等侯爷汇合?
王头捏着公文,脸色变幻不定,最终骂骂咧咧地揣进怀里:“他娘的!真会挑时候!行了,知道了!原地休整!都给老子老实待着!”
原地休整的命令下达,官兵们骂骂咧咧地去安排警戒和生火造饭。
流放犯们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或瘫坐在地,或低声议论着突如其来的变故。
苏晚晴扶着浑身发抖、忧心如焚的林氏坐下,目光却锐利如鹰隼般扫过那些因为侯爷即将到来而心思浮动的分房亲戚,最后落向官道尽头。
休整?等侯爷?
她心中警铃大作,非但没有半分轻松,反而升起一股更浓重的不安
。侯爷伤势过重…重兵押送…汇合…这平静的三日休整之下,恐怕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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