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扫尘日。
杂货铺里一片忙碌，张大嫂拿着长杆扫帚，正踮着脚清扫房梁上的蛛网，张大哥则在擦拭货架上的旧物件，叶辰和苏沐妍负责清洗玻璃窗，窗上的冰花融化成水，顺着玻璃往下淌，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把这对红灯笼也擦干净，年三十就挂上。”张大哥从仓库里搬出两个红灯笼，上面蒙着一层薄灰，却依旧能看出喜庆的红。
苏沐妍接过灯笼，用软布仔细擦拭：“去年的春联还留着吗？我觉得那个‘春风入喜’写得特别好。”
“早收起来了，在抽屉里呢。”张大嫂笑着说，“不过今年得换新的，老话说‘新年换联，岁岁平安’。”
叶辰一边擦玻璃，一边听着他们絮叨，心里暖暖的。他想起去年的新年，也是这样的热闹，只是那时的他，对“年”的意义还不甚明白，如今却渐渐懂得，这扫尘、换联、挂灯笼的仪式里，藏着的是对过往的告别，和对未来的期盼。
扫完尘，张大嫂开始准备年货。炸丸子、蒸馒头、腌腊肉，厨房里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巷子，引得来串门的老李头直咂嘴：“张大嫂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等年三十过来吃饺子。”张大嫂给他塞了一盘刚炸好的丸子，“尝尝鲜。”
老李头乐呵呵地接过去：“一定来！对了，小叶，我那盆月季，过年又开了两朵，红得像小灯笼，等会儿给你剪一枝送来。”
“谢谢李大爷。”
苏沐妍则忙着给昆仑观测站的同事寄新年礼物，是她亲手做的桂花糕和青山市的特产，包装纸上贴着小小的福字。“他们今年又不能回家过年，寄点东西，也算让他们尝尝年味。”
“辛苦他们了。”叶辰道，“等年后不忙了，我们去观测站看看他们。”
年三十那天，巷子里的鞭炮声从清晨就没停过。叶辰和苏沐妍一起贴春联，他扶着梯子，苏沐妍站在上面，小心翼翼地将春联对齐，浆糊抹在纸边，粘在门框上，红色的纸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鲜艳。
“左边再高一点……哎，对，正好。”叶辰指挥着，看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字样，心里生出一种踏实的归属感。
傍晚，张大哥家的桌子上摆满了菜，红烧鱼、糖醋排骨、四喜丸子，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饺子，韭菜鸡蛋馅的，是苏沐妍爱吃的，白菜猪肉馅的，是叶辰喜欢的。
“开动！”张大嫂一声令下，大家拿起筷子，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电视里放着春晚，歌舞声、笑声、碰杯声混在一起，汇成最动听的年声。张大哥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说起年轻时过年的趣事，说那时候没什么钱，却总觉得年味儿更浓。
“现在也挺好。”苏沐妍夹了个丸子给张大哥，“有我们陪着您。”
张大哥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好，有你们在，比啥都强。”
叶辰看着满桌的菜，看着身边笑盈盈的人们，忽然想起千年前的玄清观。那时的新年，只有清冷的道观和不灭的烛火，师父会给他一块糖，说“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所谓月明，或许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奇迹，而是这样一桌热饭，一群亲人，一片人间烟火。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外面的鞭炮声和烟花声骤然密集起来，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漫天飞雪。叶辰和苏沐妍跑到院子里，抬头看着烟花，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瞬间融化，带来一丝凉意，心里却是滚烫的。
“新年快乐，叶大哥。”苏沐妍转过头，眼睛在烟花的映照下亮晶晶的。
“新年快乐，沐妍。”叶辰看着她，轻声说。
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近处的巷弄温暖祥和。叶辰知道，新的一年，或许还会有挑战，还会有未知，但只要身边有这些温暖的人，有这份踏实的人间烟火，他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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