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引符印融入掌心,带来一丝温热的联系感,仿佛为林枫在这座符文迷宫中点亮了一盏明灯。他不再需要完全依赖混沌源气去感知那复杂的能量“势”,手背上的印记与迷宫核心产生着微妙的共鸣,清晰地指引着最终的方向。
他没有犹豫,沿着印记感应的路径快步前行。炎曦紧随其后,赤瞳之中神色复杂,时而看向前方林枫的背影,时而瞥向他手背上那若隐若现的火焰印记。这个外人,不仅实力强横,手段更是诡异莫测,竟能让她族的核心符印产生共鸣,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通道的尽头,并非另一处险地,而是一扇古朴的、由整块暗红色晶石打磨而成的巨门。门上没有复杂的符文,只雕刻着一幅简单的图案:一簇微弱的火苗,在无尽的黑暗中孤独而倔强地燃烧着,下方,是无数双伸向火苗的、姿态各异的手。
“薪火之门……”炎曦看着那图案,赤瞳中流露出一丝发自血脉深处的敬畏与感伤,“传说中,我族先民于蒙昧黑暗中寻得第一缕源火,代代相传,方有后世辉煌。”
林枫凝视着那簇看似微弱,却仿佛能驱散一切黑暗的火苗,心中亦有所触动。混沌初开,演化万物,又何尝不是始于一点微茫?
就在这时,那扇沉重的薪火之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门后的景象。
门后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唯有中央悬浮着两团柔和的白光,如同两朵静静燃烧的火焰。
“第三关,薪火相传。”宏大意志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沧桑,“此关,不考力量,不验悟性,只问……本心。”
“上前来,触碰属于你们的‘薪火’。”
林枫与炎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心境考验,往往比力量与智慧的比拼更加凶险,直指灵魂深处,稍有不慎,便可能道心受损,甚至沉沦幻境。
炎曦深吸一口气,身为火曜后裔,守护与传承是刻在骨子里的使命,她对此关有着天然的信念。她率先走向其中一团白光,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触碰。
白光瞬间将她吞没,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层面。
林枫略一沉吟,也迈步走向另一团白光。指尖触及光团的刹那,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了他,眼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意识被拉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幻境之中。
林枫的幻境: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脚下是无数破碎的尸骸,有敌人的,也有……林家族人的!父亲林啸天浑身是血,被数柄利刃贯穿,倒在不远处,眼神空洞地望着他。母亲苏晴倒在血泊中,向他伸出无助的手。族长林震头颅滚落在地,双目圆睁。
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玄冰宗的旗帜插满了天风城的废墟,南宫婉与冰心长老站在尸山之上,冷漠地俯视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看,这就是你反抗的下场。”
“因为你,所有人都因你而死!”
“废物终究是废物,连累家族的灾星!”
无尽的悔恨、自责、愤怒、绝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之气在他胸中升腾,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不……这不是真的……”林枫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混沌源脉在体内发出无声的咆哮,灰色的气流流转,抵御着幻境对心神的侵蚀。他深知,一旦被这负面情绪吞噬,他便真的输了。
“守护……不是为了带来毁灭!”他低吼一声,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要的,是让这些惨剧永不发生!是拥有足以守护一切的力量!”
幻境如同玻璃般破碎。
炎曦的幻境:
她置身于一片繁华鼎盛的火曜王城之中。族人们安居乐业,强大的战士驾驭着火龙巡视天空,辉煌的晶塔直插云霄。她是备受宠爱的王女,享受着无上的荣光与安逸。
然而,画面一转,天地崩塌,恐怖的敌人自天外降临,火焰熄灭,晶塔倾颓,族人在哀嚎中化为灰烬。她眼睁睁看着父母、亲友为了守护最后的源火,一个个在她面前燃烧神魂,战至最后一刻,形神俱灭。
“活下去……传承下去……火曜……不灭……”父亲最后的嘱托在她耳边回荡。
无尽的悲伤、孤独、以及沉甸甸的责任感几乎将她压垮。她跪倒在废墟之中,赤瞳被泪水模糊,只想就此沉沦,与族人一同逝去。
“不……我不能倒下……”炎曦用力咬破嘴唇,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丝,“我是最后的希望……源火不能熄灭……传承不能断绝!”
她挣扎着站起身,擦干眼泪,赤瞳之中重新燃起倔强的火焰。她对着废墟,对着逝去的族人,发出了誓言:“我,炎曦,以火曜之名起誓,必让源火重燃,族群荣耀,必将再现!”
幻境缓缓消散。
两团白光再次出现,林枫与炎曦的身影重新凝聚。两人脸色都有些苍白,额头见汗,显然刚才的心境考验消耗了极大的心神。
他们看向彼此,眼神中都少了几分之前的戒备与争锋,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残留的一丝未能完全平复的悸动,那是经历过巨大痛苦与抉择后的痕迹。
无需言语,他们都明白,对方也背负着沉重的过去与使命。
“坚守本心,明晰己道……善。”宏大意志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薪火相传,非独血脉,亦是意志与信念之延续。尔等,皆已通过。”
话音落下,那座巨大的薪火之门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古朴石台。石台之上,静静地摆放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枚鸽卵大小、内部仿佛有液态火焰在流淌的赤红晶石,散发出精纯而温和的本源火息。
右边,则是一块巴掌大小、颜色暗沉、表面布满细微裂痕的黑色骨片,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却隐隐散发着一丝极其古老苍茫的气息。
“通过三关试炼者,可得馈赠。源火晶核,或 无名骨片,二者择一。”
选择,再次摆在了两人面前。
(第二十五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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