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怀揣着那只冰凉瓷瓶，站在空远大师禅房外，心中忐忑。昨夜几乎未眠，反复推敲着说辞。最终决定，坦白大部分事实，只隐去我穿越者的身份和碎片可能“发光”的细节，只强调其阴寒邪戾的特性。
深吸一口气，我轻轻叩响房门。
“是玥儿吗？进来吧。”空远大师温和的声音传出，仿佛早已料到我会来。
我推门而入，禅房内檀香袅袅，义父空远大师正盘坐于蒲团之上，气度宁和，与昨日议事时的威严判若两人。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看你神色，可是遇到了难处？”
“义父。”我上前几步，恭敬行礼，然后从怀中取出瓷瓶，双手奉上，“孩儿……孩儿前些时日，在清理照月台废墟时，偶然发现了此物。”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当时只觉得花纹奇特，便私自留了下来。但近日，发现此物阴寒刺骨，邪戾异常，心中不安。昨日请教了鲁青师兄，他也说此物绝非善类。孩儿思来想去，不敢隐瞒，特来禀报义父。”
空远大师接过瓷瓶，并未立刻打开，只是托在掌心，微微阖目。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好重的阴煞之气。”他拔开瓶塞，并未直接触碰，而是以内力隔空摄出那被棉布包裹的碎片，置于面前矮几上。棉布层层展开，露出那漆黑诡异的碎片。
他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手指虚按其上，感受着那股不断散发的寒意，眉头越皱越紧。
“此物……非是中土所有。”他沉声道，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冷意，“这纹路，这材质，以及这股凝而不散的阴寒煞气，若老夫所料不差，应是源自西域‘玄阴教’。”
“玄阴教？”我心中一动，这是第一次明确听到与这碎片相关的势力名称。
空远大师点了点头：“玄阴教乃是西域一大邪派，教众行事诡秘，武功路数阴毒狠辣，尤善利用地脉阴煞、寒铁异矿修炼歹毒功法和铸造邪兵。当年星陨教崛起，背后便有他们的影子。空明……想必也是得了他们的助力。”他看向我，目光锐利，“玥儿，你能将此物交出，做得很好。此物长期携带，轻则寒邪侵体，损伤经脉，重则可能被其煞气影响心神。你初涉武道，根基未稳，尤为凶险。”
我低下头：“孩儿知错，不该私自藏匿。”
空远大师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下来：“你心思机敏，能察觉其害，并及时醒悟，已属难得。只是，此物出现在照月台废墟，意义非比寻常。”他沉吟道，“当日大战，那几个西域高手或被击杀，或趁乱遁走。此物或许是其中某人所遗落，但也可能……是他们故意留下，另有图谋。”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鲁青的判断和那窥视的目光。
“义父，您的意思是……山中可能还有他们的眼线？”
“不得不防。”空远大师神色肃然，“星陨教虽灭，但其根系盘错，玄阴教更是远在西域，势力未损。他们若贼心不死，必会再起波澜。此物，或许就是一个信号。”他重新将碎片用棉布包好，放入瓷瓶，谨慎收起，“此事你暂且放下，勿要对他人提起，包括你师父玄冲。他性子刚烈，若知晓此事，恐打草惊蛇。”
“是，孩儿明白。”我连忙应下。
空远大师看着我，眼中流露出关切：“玥儿，你既入我门墙，唤我一声义父，我自当护你周全。但江湖风波险恶，许多事需你自行经历、判断。你心思缜密，这是你的长处，但亦不可过于疑神疑鬼，徒增烦恼。当前首要，仍是打好根基，勤修武艺。唯有自身强大了，方能应对未来的风浪。”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山中防务，老夫自有安排。你且安心修炼，但平素也多留个心眼，若再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可疑之事，随时来报我知。”
“是！多谢义父教诲！”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同时又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义父将追查内奸和防范西域的重任隐晦地交托了一部分给我，这是信任，也是考验。
从禅房出来，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些许心中的阴霾。虽然碎片的秘密引出了更大的隐患，但至少我不再是独自面对。有了义父的指点和支持，我感觉脚下的路清晰了许多。
回到练功场，玄冲老爷子果然已经等在那里，抱着膀子，一脸不耐。
“臭小子！又跑哪里躲懒去了？让老子好等！”他声如洪钟，引得周围弟子纷纷侧目。
我连忙跑过去，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师父恕罪，弟子方才……去向义父请教了一些《养气诀》的疑难。”
“哼！《养气诀》有什么好请教的？老子教不了你吗？”他嘴上虽骂，但眼神在我脸上扫过，似乎看出我气息比往日沉稳了些，哼了一声，“少废话！今日练‘猛虎跳涧’，再练不好，午饭就别吃了！”
“是！”我大声应道，摆开架势，心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专注。
我知道，未来的路绝不会平坦。玄阴教的阴影，潜伏的暗桩，都在未知的角落里虎视眈眈。但我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手足无措的异乡客。我有义父的庇护，有师父的锤炼，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更有了必须变强的决心。
阳光下的汗水，似乎也带着一丝奋发的滚烫。我凝神聚力，按照玄冲师父的指点，以及方才义父内力引导的感觉，努力调动着体内那丝微弱的内息，配合着拳脚动作。
“腰发力！对！就这样！”
“眼神！要有猛虎下山的势！”
玄冲的呵斥声依旧，但其中似乎少了几分火气，多了几分认真的督导。
我咬紧牙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动作，忘却了疲惫，忘却了担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变强！在这波澜壮阔又危机四伏的武侠世界，真正地站稳脚跟，守护我想守护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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