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归墟的山峦时，玉碑上的“生生锁”已稳定流转。顾临风站在碑前，看着光膜里星尘不再狂暴，像被驯服的流萤般缓缓沉浮，指尖还残留着灵力交融的微麻感。
“这法子倒是稳妥。”苏清鸢捧着刚熬好的药汤走过来，递给他一碗，“趁热喝，昨晚耗了那么多灵力，得补补。”药香混着蜜枣的甜气，冲淡了石碑周围的清冷。
顾临风接过碗，刚抿了一口，就见石人族的小娃们举着野花跑过来，七嘴八舌地喊：“临风哥哥，我们在溪边捡了这个！”为首的小不点举着块半透明的晶石，阳光下泛着和玉碑同源的光泽。
“是伴生矿。”他笑着接过来，晶石入手温润，里面裹着一缕极淡的星尘，“这种矿石能吸收星尘逸散的能量，正好用来加固生生锁的节点。”
冰璃扛着工具箱从山道下来，裤脚沾着泥：“东边的灵脉节点都检查过了，加了三道符阵，除非有高阶虚空族硬闯，普通魔物靠近就得被烧成灰。”她甩了甩手里的符纸，“就是耗了点朱砂，回头让后勤送几箱来。”
“我去吧。”顾临风放下碗，擦了擦嘴角，“顺便去趟主城，看看有没有新的星尘异动报告。”
苏清鸢挑眉：“想趁机溜出去吃城南的桂花糕？”
他被说中心事，耳尖微红：“顺便……买两盒。”
众人都笑起来，石人族的长老拄着拐杖走过来，浑浊的眼睛在晨光里亮了亮：“后生可畏啊。当年你爷爷守在这儿，连只飞鸟靠近都要瞪半天，哪像你，还敢放心走开。”
顾临风挠了挠头：“他老人家是怕出岔子，我这不是有大家帮忙嘛。”
长老笑出了皱纹：“这才对。守界哪能靠一人死撑？当年若不是他硬把自己当唯一的锁，也不至于……”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拍了拍他的肩，“去吧，早点回来，晚上煮石耳汤，给你留一碗。”
主城的街道比归墟热闹百倍。顾临风买了桂花糕，又拐去军务处翻报告，指尖划过堆积如山的卷宗，突然停在一份泛黄的记录上——二十年前，有支商队在黑森林失踪，随行的护卫里，有个名字和虚空族祭司重名。
“这卷宗……”他刚想细看，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顾临风猛地抬头，只见对面楼顶站着个穿斗篷的人，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竟和玉碑里爷爷的虚影有三分像。
那人冲他举了举杯，像是在敬酒，随即化作黑烟消失。卷宗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模糊，只有“血契”两个字烧穿纸页，烙在桌面上。
他捏紧拳头，桂花糕的甜香突然变得有些发苦。原来爷爷的事，远没结束。
赶回归墟时，夕阳正沉。顾临风推开院门，就见冰璃举着张符纸冲过来：“刚收到的，西边荒漠发现大规模魔气聚集，坐标……”她顿了顿，声音沉下去，“和当年你爷爷最后一次出任务的地点重合。”
苏清鸢正给生生锁补充灵力，闻言手一抖，光膜险些波动：“是虚空族的圈套？”
顾临风把卷宗拍在桌上，“血契”二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不是圈套，是清算。”他看向众人，目光沉静，“准备一下，三天后出发。”
石人族的小娃们不知何时凑在门口，举着刚编的花环：“哥哥要走吗？这个给你，能挡坏东西！”顾临风接过花环，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带着清冽的草木香。
他忽然笑了，把桂花糕分给孩子们：“等回来，带你们去主城看灯。”
夜色漫上山峦时，生生锁的光膜映着归墟的灯火，像片温柔的星海。顾临风坐在碑前，看着卷宗上渐渐清晰的字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爷爷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虚空族祭司的真实身份，还有那纸烧不坏的血契……
“在想什么？”苏清鸢端来新煮的茶，蒸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别钻牛角尖，你爷爷当年没说，总有他的道理。”
顾临风望着窗外的星空，远处的山峦在夜色里像沉睡的巨兽：“道理留着路上想，现在……先尝尝你的新茶。”
茶盏相碰的轻响里，归墟的夜渐渐深了，而新的征途，已在星光下悄然铺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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