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他自己心里有数吧……”程砚盯着奶茶吸管，小声嘀咕。
“给我看看，”许昭伸手拿过程砚的手机，仔细端详那张合照，“说不定我认识呢？”
“怎么样？有印象吗？”程砚凑过去。
许昭摇摇头：“不认识，完全没印象。林安你呢？”
林安探头看了一眼，也摇头：“没见过。”
“得，那就不操这心了。”程砚一把抓回手机，顺手抄起最后一块炸鸡，“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王明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话没说完就被刘浩打断：“刚才谁在那儿神神叨叨说不可说的？”
“我那是饿的！”程砚理直气壮地咬了一大口炸鸡，“人在饥饿状态下容易产生幻觉，这是科学。”
许昭悠悠补刀：“那你这幻觉持续的时间还挺长。”
众人都笑起来，暂时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只有程砚在啃鸡翅的间隙，还是忍不住瞥了眼手机屏幕上那张合照，希望真是他想多了。
王明到家后第一时间给对方发了平安消息，看着屏幕上简短的对话，他不禁回想起这一个月来不寻常的经历。
其实最初两人的关系远没有现在这般亲近，一切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夜晚。
那天王明正和朋友在球场打球，中场休息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高依涵发来的消息：
高依涵：我好崩溃，真的好累啊。
王明以为是学业压力太大，一边擦汗一边打字安慰：没事的，慢慢来，我陪你。
没过几分钟，又一条消息弹出来：
高依涵：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王明心里一紧，直觉告诉他事情不简单。
他抓起外套就往场外跑：“对不住兄弟们，有急事得先走！”
快步走在夜色中，他连忙接起电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筒里传来的，是近乎崩溃的哭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和痛苦的呻吟。
“我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相信我……呜呜呜……”
“慢点说，别急，我在呢，我听着。”王明放柔声音，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说实在的，这是王明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孩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他很慌，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笨拙地重复着“没事的，会好的”。
高依涵越说越激动，甚至呛得咳嗽起来。就在这个当口，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轻声说：
“要是……要是你现在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啊。”
这句话像一道微光，猝不及防地照进王明心里。他愣在原地，忽然觉得——或许，自己真的可以成为那个治愈她伤痛的人，那个在她需要时永远陪伴在侧的人。
夜风拂过他发烫的耳尖，也把这份悸动，悄悄吹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从那个深夜的电话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高依涵开始事无巨细地与他分享生活，甚至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晚都要和王明连着语音入睡。
她说，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穿过听筒，那些盘旋不去的焦虑和不安才能被稍稍抚平。
“你的声音，让我觉得安心。”她在电话那头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罕见的依赖。
王明又何尝不是呢？
他从未告诉任何人，自己也渐渐习惯了枕边若有似无的电流声和她的呼吸。
手机屏幕整夜亮着，显示通话时长不断累积，像某种隐秘的纽带，将两个原本平行的人生悄然系紧。
他原本计划着，等关系再明朗些、稳定些，再向程砚那几个兄弟坦白，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他自己都觉得无从开口。
两人原本约好过阵子再见面，但高依涵等不及了。
就在她放假当天下午，消息突然弹出来：“就今天吧，我想见你。”
于是便有了晚上的约会。她发来一份详细到小时的活动计划表，却在最后附了一句：“我的钱可能不太够……”
王明想都没想，直接转了1500过去。“就当是我们的活动经费。”他这样说，心里甚至有点高兴——能为她做点什么的感觉，很好。
可现实是，一晚的约会其实只花了剧本杀的钱，临走时，他又把身上剩余的现金都塞给了她。
此刻，王明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和个位数余额的微信零钱，苦笑着按熄了屏幕。
窗外月色正好，他却没来由地想起程砚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感情里啊，最怕的就是一个算盘打得噼啪响，另一个连算盘都没有。”
王明连忙摇摇头甩开那些杂念，带着满心甜蜜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他照常发去问候信息。可直到中午，对方连昨晚的报平安都未回复，王明心想，她或许是忘了，或是太忙，便没太在意。
直到傍晚，手机终于亮了——
高依涵：我想了想，我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王明心头一紧，连忙回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高依涵：我遇到了一些事情。
王明：能不能告诉我？让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高依涵：不能。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并没有真正在一起，对吧？仔细想想，我们的思想差距太大了。
王明握着手机僵在原地，窗外的夕阳正一点点沉入高楼之后，像极了他此刻缓缓下坠的心。
就在王明盯着那句思想差距太大发愣时，手机突然连续震动——特别关注提示音。他机械地点开空间，最新跳出的视频像一记耳光甩在他脸上。
视频是精心剪辑的聊天记录截图，配着甜腻的bGm。
画面中央，高依涵的头像旁跳出一行字：“你总是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喜欢我呀？”
对方的回复被爱心贴纸遮住，但暧昧的气氛几乎要溢出屏幕。
配文只有五个字，却字字诛心： “我早就知道啦～”
王明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抖。昨晚她还挽着他的手在夜市挑发卡，今天他就成了她向别人炫耀的舔狗证明。
那些深夜陪伴、那些小心翼翼的心动、那些掏空钱包的付出，原来都只是她剧本里的过场戏码。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湮灭在高楼之后，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煞白的脸。
聊天框里那句没发出去的我可以努力走进你的世界还停在指尖，现在看起来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高依涵的消息又弹了出来，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高依涵：对了，把我所有的照片和视频都删干净，留着不好，录个屏作证。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王明心中残存的念想。
他没有争辩，没有质问，只是沉默地照做了，点开相册，选中，删除；打开聊天记录，清除。
最后录下空荡荡的相册和好友列表，点击发送。
在按下删除好友确认键的前一秒，他停顿了片刻，对话框最顶端还是昨晚她发来的可爱表情包，下面跟着他笨拙的回应。
指尖落下，红色按键被触发。
屏幕归于沉寂。
他终究还是要了这份体面，用沉默的退场，保全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窗外，夕阳正以一种近乎惨烈的红渲染着天际，那光芒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却被抽走了所有温度，照不出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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