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线并未驱散心底的寒意。九尾顶着宿醉般的精神状态出现在训练室时，钎城已经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戴着耳机，屏幕上是自定义模式的练枪界面。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短暂触碰，随即各自移开，仿佛昨夜那场无疾而终的对话，只是一场模糊的梦境。
教练组带来了下一轮对手的详细分析。对手以紧密的团队协作和铁桶般的防守着称，尤其擅长限制核心射手的输出环境。
“他们的防守阵型很扎实，正面强攻很难撕开口子。”战术分析师指着数据面板，“我们需要更灵活的转线和节奏变化，不能陷入他们的防守节奏。”
主教练的目光在队员们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了战术白板上。上面画着复杂的箭头和符号，中心是两个被重点圈出的英雄头像。
“我们需要一个能打破平衡的点。”教练的马克笔在白板上点了点，“一个他们无法预料，无法用常规防守策略限制的‘变量’。”
训练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变量”意味着什么。
“下一场，”教练的视线转向钎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钎城，你的马可波罗，依旧是战术核心。”
九尾的心猛地一紧。他看向钎城，后者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放在鼠标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拢了一下。
“但是，”教练话锋一转，马克笔的笔尖重重地敲在另一个英雄头像上，“我们需要另一个能吸引火力，能创造机会，甚至能独自打开局面的点。”
他的目光，越过钎城，落在了九尾身上。
“九尾。”
被点到名字，九尾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你的法刺，”教练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尤其是不知火舞。下一场，你需要打得更有侵略性。不仅仅是清线游走，我要你成为插进他们心脏的一把刀，逼迫他们分散对发育路的注意力，为钎城创造进场和收割的空间。”
九尾愣住了。这意味着他的角色将发生根本性的转变，从团队的中轴保障，变成一个高风险高回报的刺客先锋。这意味着他要承担更大的压力，也要面对更严峻的考验。
他下意识地看向钎城。钎城也正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是全然的平静，而是翻涌着某种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情绪。是担忧？是审视？还是……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
“决定放弃我，当初就别靠近我……”
昨夜未能发送的消息，此刻像幽灵般在脑海中回荡。他真的要再次和这个人，进行如此紧密、如此依赖信任与默契的战术捆绑吗？
“能做到吗？”教练追问，目光如炬。
九尾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犹豫和纷乱的情绪强行压下。这是赛场，是季后赛，没有时间让他沉溺于个人情绪。
他迎上教练的目光，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
“能。”
教练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他转向钎城：“你呢？需要他为你创造出那样的空间，你能把握住吗？”
钎城沉默着，他的视线从九尾脸上移开，重新落回面前的屏幕上，看着那个金光闪闪的马可波罗英雄图标。过了几秒，他抬起眼，看向教练，也像是透过教练，看向某个未知的远方。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淬炼过的冷硬：
“只要空间出来，我就能终结比赛。”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冰冷的陈述，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具力量。
教练满意地收回了目光，开始在白板上详细布置具体的战术细节。
九尾听着教练的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他能感觉到身旁那人散发出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气息。那是被压抑了太久，终于得到许可后，即将爆发的锋芒。
他们之间，依然横亘着巨大的沉默与未解的结。
但此刻，在那张画满战术符号的白板上，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英雄，被一条无形的、代表胜利的箭头，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为了赢，他们必须再次成为彼此最锋利的刃。
哪怕刃的另一面，是依旧会割伤彼此的、未曾愈合的旧疤。
训练赛随即开始。当九尾操控着不知火舞，一次次兵行险着，用极限的操作撕扯对方阵型时；当钎城的马可波罗，如同潜伏的猎豹，在他创造出的瞬息空隙中精准切入，打出爆炸伤害时——
那种久违的、心跳失序的颤栗感，再次席卷了九尾。
他忽然发现，有些东西，从未真正消失。
它们只是被埋藏在了胜负与执念的最深处，等待着某个契机，破土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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