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清媛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凌曜的身影,只有桌上放着的一份早餐,吐司边缘微微发蔫,煎蛋的蛋黄早已凝固,显然已经放了许久,凉透了。
她走到桌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凉的餐盘,心里一阵酸涩翻涌。以前,凌曜总会亲手给她做早餐,会记得她不喜欢吐司烤得太脆,会把煎蛋煎成溏心的,然后坐在对面,笑着看着她吃完,才会拿起公文包去公司。可现在,他不仅早早地离开了,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连一句多余的交代都没有。
这份凉掉的早餐,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关系,带着无法挽回的疏离。
她没有任何胃口,拿起手机,解锁屏幕后,手指在对话框里犹豫了许久。想给凌曜发一条信息,解释昨天停车场的误会,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她太了解凌曜了,他此刻心里满是疑虑和怒火,就算她把话说得再明白,他也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反而可能觉得她是在狡辩。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苏清媛的眉头瞬间蹙起——夏语然。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喂。”
“清媛姐,你醒了吗?”夏语然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关切,“昨天……昨天凌曜有没有为难你啊?我后来想了想,觉得可能真的是我误会了,都怪我,太冲动了,不该那么草率地把照片发给凌曜的,让你们产生矛盾,我心里真的特别过意不去。”
苏清媛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她能清晰地听出夏语然语气里的虚伪,那所谓的“愧疚”,不过是包裹着恶意的糖衣。可她还是强压下心里的不适,淡淡地说道:“没事,他只是有点误会,过段时间就好了。”
“误会就好,误会就好。”夏语然连忙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可话锋一转,又似无意地说道,“清媛姐,你可千万别怪我啊,我也是太担心凌曜了。你也知道,凌曜那么优秀,年轻有为,身边多少人盯着他、想骗他啊,我就是……就是太紧张他了,生怕他被人蒙在鼓里。”
她的话看似在诚恳道歉,实则每一句都在暗示苏清媛就是那个“骗”凌曜的人。苏清媛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此刻身心俱疲,实在不想和她争辩,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哎,清媛姐,等等!”夏语然急忙叫住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关于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我好像有点印象了!”
苏清媛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追问:“你认识他?”
“也不算认识,就是前几天陪凌曜去参加一个商业酒会,远远见过一次。”夏语然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努力回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他好像是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板,叫什么……陈景明?对,应该就是陈景明!我记得他当时还主动过来跟凌曜聊过天,聊的都是些投资项目,看起来挺有野心的一个人。”
陈景明?
苏清媛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更不认识什么投资公司的老板。昨天在停车场,那个撞到她的男人,她连正脸都没仔细看,怎么可能是所谓的陈景明?
“清媛姐,你真的不认识他吗?”夏语然又追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试探,“他会不会是……会不会是你工作上接触到的人?我记得你最近不是一直在跟进一个金融项目吗?说不定就是通过工作认识的,只是你忘了?”
苏清媛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夏语然的话,句句都在引导她承认自己认识那个男人,甚至刻意暗示他们之间有工作之外的牵扯。这种步步紧逼的挑拨,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我没有接触过这个人,也不认识他。”苏清媛的声音冷得像冰,“语然,我知道你关心凌曜,但是以后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再随意猜测,也不要再到处去说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哎呀,清媛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夏语然连忙解释,语气里瞬间带上了一丝委屈,仿佛被误解了一般,“我就是觉得,既然知道了他的名字,告诉你一声,万一以后再遇到,也好有个防备。你也知道,现在的男人心思多复杂啊,尤其是像陈景明那样有钱有势的,就喜欢招惹像你这样漂亮又温柔的女人,我就是怕你吃亏。”
她的话越来越过分,字字句句都在往苏清媛身上泼脏水。苏清媛再也忍不住了,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愤怒瞬间爆发:“夏语然,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只是想在这里挑拨我和凌曜的关系,那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和凌曜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不劳你费心,也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苏清媛不等夏语然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狠狠扔在桌上。手机屏幕磕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她此刻愤怒到极致的心跳。她站在原地,胸口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而不断起伏,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这一次,却是因为愤怒和屈辱。
电话那头的夏语然,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的冷笑。她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眼神里满是算计和怨毒。
苏清媛,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撇清关系吗?你以为凌曜还会像以前那样无条件相信你吗?太天真了。等着吧,我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你,总有一天,我会让凌曜彻底厌恶你,让你从他身边彻底消失。
她拿起手机,熟练地点开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发了一条信息:“按计划进行,别出纰漏。”
信息发送成功后,几乎是秒回,只有一个简单的“号”字。
夏语然看着那个回复,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而此时的凌曜,正坐在凌氏集团顶层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面前摊着厚厚的文件,可他的目光却空洞地落在窗外,手里的钢笔许久没有落下一个字。心思早已飘远,完全不在工作上。
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两件事:一是昨天晚上苏清媛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她哭着说自己不认识那个男人,说一切都是误会;二是刚才夏语然打来的电话,语气急切又“担忧”地向他汇报“打听”来的消息。
夏语然在电话里说,她托人打听了,照片上的男人确实叫陈景明,是一家知名投资公司的创始人,而且前几天陪他去参加商业酒会时,陈景明还主动过来和他聊过几句,谈吐间野心勃勃。
更让凌曜心绪不宁的是,夏语然还“无意”中提起:“凌曜,我好像记得,清媛姐最近一直在跟进的那个城西金融产业园的项目,合作方之一,就是陈景明公司旗下的子公司。他们会不会是因为工作才认识的啊?可清媛姐为什么要说不认识呢?”
就是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凌曜的心里。
“工作上的接触?”凌曜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如果苏清媛和陈景明确实是因为工作认识的,那她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不认识?为什么要刻意隐瞒?
难道真的像夏语然暗示的那样,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工作关系,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才不敢承认,怕被自己发现蛛丝马迹?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绪,怎么也无法遏制。他越是想说服自己相信苏清媛,就越是被那两张照片和夏语然的话所困扰。
信任的堤坝,一旦出现了一丝裂缝,怀疑的洪水便会汹涌而至,瞬间将所有的笃定冲刷得面目全非。
凌曜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冰冷而决绝:“帮我查一个人,陈景明,投资公司的老板,把他的所有背景资料,包括最近的行程,都查清楚。另外,再查一下苏清媛最近跟进的城西金融产业园项目,合作方是不是陈景明公司旗下的子公司,他们有没有直接对接过。”
“好的,凌总,我马上去查,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向您汇报。”助理的声音恭敬而迅速。
挂断电话后,凌曜将手机扔在桌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底是化不开的冰冷和挣扎。
他多希望助理查出来的结果是,苏清媛和陈景明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从未对接过工作,一切都只是夏语然的误会,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多希望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一个被人刻意放大的误会。
可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告诉他,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想起苏清媛昨天晚上泛红的眼眶和委屈的神情,那时他只觉得她是在演戏,是在为自己的背叛找借口。可现在静下心来想想,那眼神里的绝望和受伤,又不像是假的。
到底是她演技太好,还是自己真的误会了她?
凌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和痛苦之中。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怀疑苏清媛,怀疑那个他曾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人。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他不知道,助理即将带来的调查结果,会将他们的关系推向何方。但他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一旦产生了裂痕,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了。而这场由夏语然精心策划的阴谋,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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