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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深如海。
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将嬴政伏案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绘有九州山河的巨型屏风上。竹简堆积如山，他手中的朱笔却稳如磐石，每一次批阅，都决定着万里之外某个人甚至某个族群的命运。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铜漏滴答，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中车府令赵高如同一个没有重量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来到阶下，躬身呈上一卷密封的帛书。
“陛下，北疆急报，长公子扶苏呈送。”
嬴政没有抬头，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轻微的“嗯”声。
赵高会意，小心地拆开火漆，将帛书展开，用他那特有的、不疾不徐的声调念诵起来。内容主要是汇报北疆防务、匈奴动向，以及一些人事安排。
当念到“云中戍卒林凡，于长城夜战中，身先士卒，力斩数名胡虏，忠勇可嘉，然其所部什伍皆殁，唯其独存，战后军中流传‘尸变助战’之诡言，为安军心，儿臣已暂擢其为‘隐兵都尉’，协理北疆非常之事……”时，嬴政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
他没有打断，直到赵高念完。
“尸变助战？”嬴政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眸看向赵高，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让赵高不由自主地躬低了身子。
“回陛下，军中流言，多荒诞不经。或许是士卒鏖战疲惫，目眩神疑所致。长公子擢其为首，想必亦是出于稳定军心、人尽其才的考量。”赵高斟酌着词句，他摸不清皇帝对这件事的态度，尤其是涉及那位他一直不喜的长公子。
嬴政不置可否，重新低下头，朱笔在竹简上划过一道红色的痕迹，淡淡道：“扶苏就是太过仁弱，总想给这些‘非常’之事找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不过，一个普通戍卒，能在那种绝境下存活，本身就不寻常。隐兵都尉……专司非常之事？倒也算人尽其才。朕倒要看看，他能‘隐’出什么名堂，‘兵’锋又能指向何处。”
他没有再追问“尸变”的细节，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赵高却知道，陛下已经记下了“林凡”这个名字。能被陛下记住名字的小人物，通常只有两种结局——飞黄腾达，或者……粉身碎骨。
“骊山那边，进展如何？”嬴政换了个话题。
“回陛下，地宫主体已成，正在封土。各地征发的刑徒、工匠已陆续抵达，只是……损耗颇大。”赵高恭敬回答。
“加快进度。朕，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等待。”嬴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迫切。
“诺！”赵高躬身应道，悄悄退出了大殿。
嬴政独自坐在巨大的宫室内，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宫墙，望向了遥远的北方。他追求的是长生，是永恒不朽的帝国，任何可能存在的“非常”力量，无论是祥瑞还是妖异，都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林凡，是意外，还是……某种他一直在寻找的“契机”的征兆？
他轻轻敲了敲御案。
阴影中，一个如同融入黑暗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跪伏在地，没有任何声息。
“去查查那个林凡。朕要知道，长城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盯着他去骊山的动向。”嬴政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
“诺。”黑影发出一声短促的回应，随即再次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嬴政重新拿起朱笔，目光落在案头那枚象征着至高皇权的传国玉玺之上，眼神幽深。
无论是什么力量，只要能为他所用，助他完成霸业，他不介意其来自光明还是黑暗。若不能为他所用……那便没有存在的必要。
与此同时，远在北疆通往关中的直道上，庞大的押送队伍正在休整。
林凡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传入那位千古一帝的耳中，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帝国最神秘的眼睛盯上。
他正看着季蒲刚刚送来的一份粗略统计。
“大人，按此速度，抵达骊山时，人犯损耗预计将超过三成。”季蒲低声道，“其中，约有一半是‘正常’损耗，而另一半……”他看了一眼林凡，意思不言而喻，是林凡“优化流程”的成果。
林凡点了点头，损耗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比他预想的还要慢了些。尸傀空间里，行尸数量已经突破一百二十具，尸狼也有近三十头，王猛和黑夫两具尸尉更是实力稳固。炼尸点也在持续“回收”和偶尔剿灭小股“异常”中，缓慢回升到了400点左右。
“无妨，按计划行事即可。”林凡语气平静。这些囚徒战俘的命运早已注定，他不过是让他们的“剩余价值”最大化而已。
他的目光投向南方，骊山的轮廓在遥远的天际若隐若现。
那里，是帝国的终极工程，也是埋藏了无数秘密和死亡的地方。他有一种预感，骊山，将会是他“炼尸成圣”之路上，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或许，在那里，他不仅能获得海量的炼尸资源，还能接触到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秘密，甚至……找到快速提升《尸神诀》和尸傀等级的契机。
队伍再次启程，烟尘滚滚。
林凡骑在马上，尸狼安静地跟在旁边，它的嗅觉已经帮助队伍规避了几次潜在的危险。
王猛和黑夫依旧如同最沉默的护卫。
项籍混在囚徒队伍中，低着头，眼神偶尔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下去，变得麻木。
而在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的虚空深处，一双冷漠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这支队伍，尤其是队伍中那个年轻的隐兵都尉。
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林凡，正一步步走向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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