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萨斯州的圣诞清晨，是被几声清脆的枪响唤醒的。
“砰！砰！砰！”
并非意外，而是范德比尔特家族男性成员延续了数代的“猎枪晨礼”。老约翰逊、丽莎的几位叔叔、堂兄弟，甚至几位半大的少年，穿着厚实的猎装，聚集在主宅前的空地上，朝着清澈凛冽的天空鸣响手中的猎枪，用这种充满野性与力量的独特方式，宣告圣诞日的开始。
周陌站在主宅二楼的露台上，看着这一幕。伊莎贝尔披着睡袍走到他身边，有些惊讶：“这是……？”
“德州式的圣诞钟声。”周陌微笑道。小雨也揉着惺忪睡眼跑出来，被枪声彻底惊醒，小脸上满是惊奇。
晨礼过后，老威廉·范德比尔特，这位家族的大家长，精神矍铄地招呼着所有家族成员，包括周陌他们这些客人。“孩子们，上马！让我们去看看这片土地在圣诞清晨的样子！”
一支由四代人组成的骑马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老威廉骑着一匹沉稳的黑色骏马走在最前，后面跟着他的子侄辈、孙辈，周陌、丽莎、小雨和伊莎贝尔也骑着昨天熟悉的马匹加入其中。更小的孩子们则兴奋地驾驶着几辆AtV（全地形车），在队伍旁边欢快地轰鸣。
金色的阳光洒在无垠的枯黄草场上，给寒冷的清晨带来暖意。他们巡视着牧场，看着安格斯牛群在围栏里安静地反刍。丽莎的几个小侄女被抱下马，拿着准备好的胡萝卜片，去喂食牧场边缘圈养的几头驯鹿和几只好奇张望的羊驼，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看！树洞里有个小盒子！”一个眼尖的小男孩指着路边一棵老橡树的树洞喊道。这是家族的传统，大人们会提前藏好一些小礼物。孩子们顿时兴奋起来，纷纷下马或在AtV上探头张脑地寻找。小雨也找到了一个系在栅栏上的小皮鞭，做工精致，让她爱不释手。伊莎贝尔则发现了一个挂在低矮树枝上的、用德州蓝帽花装饰的香囊，散发着淡淡的干草香气。
晨间活动结束，返回主宅时，丰盛的美式乡村早餐已经准备好。长桌上摆满了现煎的德州香肠、滋滋冒油的熏肉、金黄的炒鸡蛋、蓬松的黄油松饼，搭配着鲜榨橙汁和热气腾腾的咖啡。简单的松果和干花点缀其间，充满了浓郁的节日乡村气息。
“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丽莎咬了一口松饼，满足地说，“圣诞快乐，各位！”
“圣诞快乐！”众人纷纷回应，餐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下午，庄园更加热闹起来。受邀的本地亲友陆续抵达，多是开着皮卡或豪华轿车，甚至还有一两架小型飞机降落在家族停机坪。老约翰逊和丽莎带着几只兴奋的猎犬在庄园入口迎接，给风尘仆仆的客人们递上热可可和刚出炉、香气扑鼻的肉桂卷。
大人们三三两两聚在露台，或是玩起了飞盘高尔夫，或是去了庄园内的小型射击靶场，进行着轻松的交流和娱乐。孩子们则在佣人的看护下，在宽阔的草坪上奔跑玩耍，或是用农场提供的边角木料，动手制作着粗糙却充满童趣的圣诞装饰。
周陌和伊莎贝尔、小雨则跟着丽莎，参与了给牧场围栏缠绕彩灯的最后工作。连那几匹经常骑乘的马儿和几头温顺的牛，都被戴上了应景的红色蝴蝶结或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看来大家都很享受这个过程。”周陌看着丽莎熟练地给“赤霞”系上蝴蝶结，说道。
“当然，”丽莎拍拍马脖子，“这不只是装饰，是和这片土地、这些伙伴一起过节的感觉。”
傍晚时分，圣诞晚宴即将开始。主宅餐厅被装饰得璀璨夺目，巨大的圣诞树矗立一角，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和彩灯。宾客们盛装出席，男士多是西装或考究的猎装，女士则穿着优雅的晚礼服。
晚宴菜单融合了德州特色与圣诞传统。前菜是熏牛肉塔配酸黄瓜，主菜则是慢烤至完美的和牛肋排和黄油焗龙虾，配菜有风味独特的玉米粉蒸肉、烤甜薯，甜点是德州最负盛名的核桃派。酒水则是家族珍藏的纳帕谷红酒和肯塔基波本威士忌。
周陌、丽莎、伊莎贝尔和小雨与老威廉、老约翰逊等家族核心成员坐在主桌。席间，老威廉正兴致勃勃地向周陌介绍着自家酒窖的收藏。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几分刻意的高昂和轻佻：“嘿，看看这是谁？我们纽约来的金融神童，周先生。这次又给我们德州的粗陋食物带来了什么‘高明’的指点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花哨西装、头发抹得油亮、脸色有些苍白浮肿的年轻男子，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正是本地有名的纨绔子弟，比利·威尔逊，德克萨斯雅利安兄弟会的成员。上次庆祝油田公司成立的派对上，他就曾因丽莎对周陌的关注而出言不逊，被老约翰逊严厉制止。
餐厅内的欢快气氛瞬间凝滞了一下。
丽莎立刻皱起眉头，不悦道：“比利，注意你的言辞！”
老约翰逊脸色也沉了下来：“威尔逊家的小子，今天是我范德比尔特家的圣诞晚宴！”
比利却似乎借着酒意，更加放肆，他盯着周陌，语带嘲讽：“我只是好奇，周先生除了会玩那些数字游戏，懂不懂我们德州人真正的力量所在？比如，男人的勇气？”他意有所指地晃了晃拳头。
周陌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不迫。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比利，那眼神深邃，让比利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寒意。
“威尔逊先生，”周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安静的餐厅，“勇气有很多种。在金融市场搏杀需要勇气，在陌生土地开拓需要勇气，但我想，在别人家的圣诞晚宴上，借着酒意打扰主人和宾客，挑衅生事，这恐怕算不上勇气，更接近……无知和失礼。”
他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火气，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比利脸上。
“你！”比利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
老威廉此刻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比利，你的父亲是我的朋友。看在他的面子上，你现在立刻回到你的座位，安静地享用你的晚餐。否则，我不介意请人‘送’你回去。”
老威廉的话如同最终判决。比利看着周围宾客们投来的或鄙夷或看戏的目光，又看了看站在周陌身后不远处、眼神冰冷的陈志远和赵铁柱，终究没敢再放肆，悻悻地哼了一声，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一场小风波被迅速平息。老约翰逊举起酒杯，朗声道：“一点小插曲，不要影响大家的兴致！来，为了圣诞，为了友谊，干杯！”
“干杯！”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丽莎凑近周陌，低声道：“抱歉，周陌，这个讨厌的家伙……”
周陌笑了笑，给她夹了一块龙虾：“跳梁小丑而已，不必在意。这核桃派看起来不错，尝尝？”
晚宴在波澜过后，继续在愉悦的氛围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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