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金的当街吐血倒地,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同情,反而像是在热油里泼了一勺冷水,让整个沙岩镇彻底炸开了锅。
“快看!钱扒皮被气晕过去了!”
“活该!这个老东西,不知道囤了多少粮食,想看着我们活活饿死!现在遭报应了!”
“别管他了!快去举报啊!我刚才听人说,李三刀那个佣兵工会的仓库里,藏了不止兵器,还有好多私盐!这要是举报了,功德点肯定少不了!”
一时间,“举报”成了沙岩镇最热门的词汇。
无数的民众,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涌向护法队刚刚设立的临时驻点。他们提供的线索,五花八门,有的是亲眼所见,有的是道听途说,但无一例外,都指向了那些旧时代的权贵。
护法队忙得不可开交,柳清月坐镇指挥,将一条条线索分派下去,一支支纪律严明的队伍,手持“搜查令”,奔赴镇内各个角落。
“轰!”
城南破庙的地窖被挖开,里面堆积如山的粮食,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砰!”
李三刀佣兵工会的密室被砸开,除了大量的兵器,还有一袋袋雪白的私盐,以及几个装着人头骨的箱子。
周胖子的绸缎庄、张老板的盐铺……一个个在沙岩镇作威作福多年的“大人物”,他们的老底,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面前,被扒得一干二净。
那些平日里被他们欺压的家丁、仆役、长工,此刻都成了最积极的“带路党”。对他们而言,这不仅仅是为了那一千点功德,更是为了复仇,为了推翻压在自己头上多年的大山!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钱万金一伙人,就被连根拔起。
他们囤积的物资,全被查抄,统一送往“功德兑换堂”。他们本人,则像死狗一样,被护法队员,从各自的豪宅里,拖了出来,押到了中心广场的高台之下。
当沙岩镇的居民们,看到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如今却一个个披头散发,满脸死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时,所有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
“带上来!”林萧对着台下,一挥手。
很快,几十个,穿着干净的灰色“道服”,眼神中,不再麻木,反而,带着一丝忐忑和希望的人,被带上了高台。
正是,那些,被林萧从废铁城带来的,前孙家余孽。
沙岩镇的居民们,看到这些人,都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愤怒的议论。
“是孙家的那些狗腿子!”
“他们怎么也来了?还穿上了道门的衣服?”
“林大人,为什么要带着这些恶棍?难道,要放过他们吗?”
民众的情绪,有些激动。毕竟,孙家带给他们的伤痛,还未远去。
林萧,抬手,向下,压了压。
广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大家,看到他们,心里,很不舒服。”林萧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或多或少,沾过你们亲人、朋友的血。”
“按照旧时代的规矩,他们,应该,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但是!”林萧的语气,陡然一转,“我‘无为道门’,信奉的,不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丛林法则!”
“我师尊曾言:众生皆苦,放下屠刀,亦可立地成佛!”
“我们,要做的,不是,单纯的毁灭。而是,彻底的,救赎!”
“今天,我就让大家,亲耳听一听。这些,曾经的恶魔,在‘道’的光辉下,是如何,获得新生的!”
说完,他指着一个,年纪最长的,前孙家护卫。
“你,上前来。”
那个护卫,身体一颤,战战兢兢地,走到了高台的最前方。
他,正是,孙天霸曾经的,心腹护卫队长,王彪。一个,人仙境后期的修士,曾经,在沙岩镇,也是,横着走的人物。
他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充满了仇恨和愤怒的脸。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是如何,仗着孙家的势力,欺男霸女,草菅人命。
他想起了,有多少人,惨死在他的刀下。
“噗通”一声。
王彪,这个曾经的刽子手,当着,全镇人的面,重重地,跪了下去。
两行,悔恨的泪水,从他那张,布满刀疤的脸上,滚落下来。
“我……我有罪!”
他嘶哑的声音,通过林萧的灵力加持,传遍了整个广场。
“我对不起,沙岩镇的父老乡-亲!”
“我对不起,那些,被我,亲手杀死的人!”
“我,王彪,不是人!我,是个畜生!”
他,一边哭喊,一边,用自己的拳头,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砰砰”的闷响。
台下的民众,都看呆了。
这……这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王彪?
他,竟然,会哭?会下跪?会认错?
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王彪,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抬起头,用他那通红的眼睛,看着台下的众人。
“在孙家的时候,我,以为,实力,就是一切。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我,每天,都在杀人,或者,去杀人的路上。我,也害怕,怕有一天,会被人杀死。”
“那种日子,现在想起来,就像是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直到,我,被道门,带到了废铁城。”
“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在那里,强大的修士,不会,随便欺负人。因为,他们,害怕,被扣功德。”
“在那里,一个普通的工匠,只要,他努力工作,他,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在那里,我,这样的罪人,没有被杀死。而是,被安排去,挖矿,去修路。”
“我,第一次,靠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当我,用挖矿赚来的,第一点功德,换来一个,热腾腾的馒头时……”
王彪,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我,才明白,什么,才叫,活着。”
“什么,才叫,人的尊严。”
“是‘无为道门’,是林大人,是师尊她老人家,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王彪,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我,愿为沙岩镇,当牛做马,用我的余生,来洗刷我,一身的罪孽!”
说完,他,对着台下,所有沙岩镇的居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都磕出了血。
整个广场,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被,王彪这番,发自肺腑的“忏悔”,给震撼了。
他们,从王彪的身上,看到了“无为道门”,那神鬼莫测的,教化之力!
竟然,能把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变成一个,懂得,忏悔和感恩的,人!
这,比任何,神功秘法,都要,来得,可怕!来得,令人敬畏!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前孙家余孽,都走上了前台。
他们,每一个人,都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自己在旧秩序下的罪恶和痛苦。
然后,又满怀感激地,讲述着,自己在“功德体系”下,获得的,新生和希望。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公开处刑。
但,诛的,不是,这些孙家余孽的命。
诛的,是台下,钱万金那些人的,心!
他们,听着这些,曾经的“同类”,对旧秩序的控诉。
他们,看着台下民众,那渐渐,从仇恨,变得,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们,感觉,自己,被彻底,孤立了。
被,这个,崭新的时代,给无情地,抛弃了!
他们的身体,在颤抖。
他们的信仰,在崩塌。
这,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感到恐惧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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